“怪……物?”这跛子歪了歪脑袋,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词,便嘿嘿笑了起来。
笑声未止,忽然迎面扑来一股白雾,顷刻间笼罩住他的整个脸部。而前方,三哥腰间包囊被打开,右手持着一个圆筒放于嘴边,正是那白雾的源头。
见此状况,倒地上的几人中立时有人喊道:“是白煞烟,这厮中招了!”
“好,果然还是三哥老道。”
“哈哈,白煞烟之毒天底下只有帮主有解药,谅这厮实力再强,也是命里该亡!”
又是几声叫嚷,余者四人纷纷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捂着淌血的虎口朝三哥处庆喝。
唯有青娘子挣扎着站定,忍痛拾起地上破了口子的青鞭,低声道:“此人凶残,不能大意,让我去结果了他。”
说罢,一瘸一拐地走向直直定在当场的跛子。
待行至丈内,“唰——!”青娘子手中青鞭影落,一丝劲风便鼓鼓地袭向最脆弱的脖颈。
然而,当众人以为行将功成,电光火石之间,那跛子居然动了。
他那撑地的单脚猛地一跳,竟生生跃起两丈之高,一跳跳过青娘子,径直来到了此时毫无抵抗能力的三哥身边。
三哥此际惶然后退,却只见这厮自长袖中,伸出一只长满黑毛的手,不,应当是爪子才对。
利爪往前一探,便穿到三哥身后,将那包裹夺了过来。
感受到一处坚硬的手臂自后背插入,三哥大喊着:“我命休矣!”余光却瞥见取了东西的跛子用比刚才更为迅捷的速度朝三合村方向蹦去。
到最后,干脆弃了拄着的拐杖和一身衣裳,露出形如猿猴般的背影,不过身子底下却只长了一只脚,月色下,显得极为诡异。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杀我们?”直到身影消失,有人才咽了口口水地问道。
其余诸人皆是心有余悸,哪有心思想这些问题,一个个呆愣在原地,浑身冒汗,疲惫不堪。
几个呼吸过后,待心情恢复平静,青娘子方才低声问向众人:“刚才你们看清了么,这家伙是人是鬼?”
“说不好,三哥应该看清楚了。”
一行人视线转向满头冷汗的三哥,后者喘着粗气,摇头道:“他……他……”
“他自然不是人。”忽然,自众人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远远传来。
“谁?谁在说话?”
话音未止,便看到夜幕之中,一青衫先生足尖轻点,浑似位踏月而来的仙人,身形如清风过隙般缓缓落下。
而后,便听其淡淡说道:“诸位,沈言有礼了。”
“你……是夫子小筑的沈先生?”青娘子有些不确定地出声问道。
沈言有些讶然,这蒙面女子居然还识得自己,不过仔细一思索,便回忆起自己那日摆摊写字,此女似乎也在人群中停驻了一段时间。
“正是在下。”沈言说罢,便看向跛子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逃走的方向是三合村么,难道会是那处?”
又转头看向众人,见其人神色戒备不已,不由笑道:“诸位不必如此紧张,我并非贵帮仇敌,自不会对诸位不利。”
“那沈先生也是为了千年人参而来?”三哥坐于地上,面色难看地看向沈言,“如果是这般的话,沈先生无须找上我们,东西在前边那怪人的手中。”
“千年人参?”沈言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你们何曾有过千年人参,那怪物夺走的不过是千年人参的蜕须罢了。”
“什么?蜕须?”众人一愣,倒是青娘子好生机敏,立时脸色一变,恨声说道:“我说为何这般容易,不曾想是祸水东引?”
“嗯?”沈言不禁又看了一眼这蒙面女子,这其中缘由并不复杂,但如此一点就通,也实在称得上聪慧二字。
“倒是个好苗子,只可惜……执念有些深。”沈言双目神光自青娘子身上收敛,再环视众人,问道:“好了,我已为诸位解惑,又对诸位有救命之恩,想必问个问题不过分吧。”
“等等,你对谁有救命之恩?”立时有人反驳,其人瞅了眼沈言,嗤声道,“老穷酸,难不成你以为是你的出现吓走了那怪人?”
“难道不是?”沈言笑问道。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继而除了三哥和青娘子的几个人便哈哈笑了起来。
“闭嘴!”三哥忽然怒斥出声,几个人立时止住,神色讪讪。
三哥于是回身,皱眉问着沈言:“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能否与我们详细说说?”
说着又苦笑道:“如此,也好让我等回去禀告时有些说辞。”
沈言微微摇头:“我知你等来自沧州府三大派之一的沧河帮,不过与你等多说也无用,既然此事有那山魈截胡,如实禀告就行,想来那发号施令的也该明白此事的棘手。”
“山魈?”众人脸色茫然,这名字确实从未听过,不过看沈言并无解释之意,也只能作罢。
“那,先生有什么要问的?”
沈言闻言,沉吟一番,方才问道:“可否告知于我,那发号施令的是何人,又是如何说的?想来此人也不会是你们帮中之人,当无什么避讳吧?”
“这……”三哥面露难色。
不过不等他发话,一旁有人便叫道:“三哥,此事如此凶险,那道人竟不言明,我看那厮没安好心,只怕是在利用我们帮派。”
“道人?是什么样的道人?”沈言闻言,神色微微一动,状若无意地问道。
三哥依旧在犹豫,青娘子却是目光闪烁地看着沈言,出声说道:“先生,那道人自称是什么隐世道观的道士,平日里总拿着一方黑幡,点一个香炉,神神道道的。便是他与帮主说青阳百草堂不日将会进账一株千年人参,又命我们前来此处蛰伏,伺机夺走。”
“青娘子!”三哥眼有怒气,但神色又很无奈,只能叹气一声。
的确,自己这般人千里迢迢而来,到最后差点命丧荒野,再加上平日里那道士的目中无人,任谁都会越想越气。
“黑幡,香炉?”沈言听闻此话,脑中忽然闪过清云子曾经说过的一处山门。
“难道也是为了玉梁山而来?”沈言暗暗生起一丝警惕,“如此,九月之事可就更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