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隐隐传来的破空声让街上一些行人抬起头来。
“看,那是什么东西?”
有人见是一道紫青色的神光,周围蕴有丝丝雷霆,不由出声问道。
不过,等其余人闻声再看去时,那神光早已远遁天外,消失不见。
“耍人啊,哪有什么……”话音未落,忽然一声满是怒气的龙吼充斥天地。
“吼——!你跑不掉!”
这下,但凡青阳县境内的,无论是县城中人,抑或是张家村之流的村子,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颤,心悸感油然而生。
“刚才是什么声音……哎呀,我的妈,可吓死我了!”
“好像是有人在说话?嗓门够大的啊。”
“说恁屁话,那声音是人?明明像山沟沟里的野兽!”
一堆人缓过神后,当即议论开来,肉眼凡胎的他们是看不到此际一条蛟龙正携着无边怒气,拂过青阳境内的上空。
毕竟身为已然具备圣格的传说存在,等闲人便是真龙当面也只会视而不见。
而黑蛟虽说距离真龙尚远,但终究炼得一丝龙血,具备了一些神异的地方。
不过,见不着龙影,这因为黑蛟生怒,不留余力之下所携的狂风可就人人都感受到了。
街上人还未曾多说几句,“呼——!”狂风突兀地卷地而起,掀起一地波澜,比适才雷雨时的大风更多了几分肆无忌惮。
顷刻间,街上众人被吹得东倒西歪,便是那些简陋搭着的摊铺也摇摇欲坠,看得一众抱头鼠窜的摊主心中一紧。
沈言走在路上,没人注意到如此风力也不曾掀动其服角半分。
他听到身后传来老赵的哀求声,双目从黑蛟离去的位置移动,转而扫向后者,便看到老赵正跪地祈求,嘴里念叨着:“老天爷息怒,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之类的话。
再看到零散的一些小贩也是这般作态,心中一叹,这些平头百姓是将这两日诡异的气象当成了是老天爷发怒。
之前不干系生计,倒也不去置喙,而今狂风过境,要真将摊位掀平了,今年可就有得苦了。
沈言运转丹田内充沛的地浊之气,掌心朝下一按,登时,无形的波纹便荡散开来,所到之处狂风停住,地龙止歇。
而仅仅过了几息,一道熟悉的香火之力也沿着地脉扩散开来。
庇佑一方阳世的城隍终于出手了。
与青阳县地脉契合的香火之力显然比沈言地浊之气的效果更好,状况立时大范围稳定下来。
沈言于是收手,看着四周行人惊魂未定,老赵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祈祷,转头朝着仙客来走去。
走进仙客来,此际宾客被接连诡异的气象吓着,里头吵闹地不行,沈言淡然地上了二楼,果然,在一处靠窗的角落位置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一位峨冠博带的袍服老者正端坐着,另有两个位置,坐着面白无须的文士和满脸络腮胡子的武士。
见沈言来了,三人当即起身,作揖道:“沈先生。”
“城隍和两位阴差大人安好。”沈言还以一礼后,忽而笑声说道,“三位可是在此处观察已久了?”
城隍闻言,苦笑着点头:“不瞒先生,自那乌云久不见散,小神三人便出了城隍府,时时刻刻监视着那处。”
“敢问先生……”城隍犹豫片刻,还是禁不住问道,“适才,可是有两头蛟龙争斗?”
沈言微一点头,城隍便无奈叹道,“果是他们,也只有这等神性之辈,才能卷动风雨,吞吐云气,雷霆伴之,小神等到底位格不够,看之不透啊。”
沈言闻言摇头:“并非是你们位格的问题。”
说罢看向窗外,淡淡说道:“所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这两只蛟虽说远称不上真龙,但也胜过一般的蛟类,得几分龙的神异以及神通也属平常。”
“那真人,可知他们此行争斗的目的,又可曾分出胜负?”这才是城隍最关心的问题,两只蛟若只是打斗一番便走那也罢了,真要是一直在此处纠缠,区区青阳县哪够他们折腾。
想到此,城隍心中不由哀叹:“若是玉梁山神尚在,又或者当年是老城隍功成,哪还能由得两只蛟胡闹。”
毕竟,青阳乃是玉梁山的源头,第一座玉梁山庙便在张家村处立着呢。
而老城隍当年一身神通也不输大蛟,足以应付眼下的情形。
沈言知晓城隍的意思,但却不愿全盘道出自己看到的时景,便道:“此行目的我倒也不知,至于胜负……我观那其中一条黑蛟去了三三合村方向,那里有位土地香火积累不浅,城隍不如派他前去打探打探。”
说罢,似笑非笑地看着城隍。
城隍闻言,忍不住干咳出声,神色讪讪,派老土地前去演戏给沈言看的确是他的主意,可谁知那老糊涂演戏太差,直接说漏嘴了。
眼下沈言提及,叫他如何找出说辞应对。
好在沈言本也无意寻城隍的麻烦,青阳香火神系的困境在此,后者想要借外力破局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沈言目光变得深沉,心中暗道,“我留于此处不过是为了一解梦中的那桩惨案,还三合村一个安生,至于其余事由,这青阳谁来主宰,却又与我何干。”
这般思索着,一时间,此处陷入不同四周嘈杂的死寂。
良久过后,基本不说话的文判官率先开了口。
只听他恭声问道:“既然先生知晓蛟龙去向,不知可要去一探究竟?”
沈言瞥了眼文判官,古井无波的眼中透着一丝让后者坐立不安的意蕴。
“今日,就先别过了。”沈言淡淡地说罢,转身便下了楼去。
城隍见状,张了张口,终极没有挽留的勇气。
“这先生,当真不似那心地纯良的修仙高人。”文判官涩声说罢,就见城隍横了他一眼,当即闭上了嘴。
“你啊,”城隍眼中透起一丝无奈,看着沈言远去的背影,道,“这天底下,又哪有你说的那般心地纯良的修仙者。”
“修仙啊,那可是在与天夺命,逆转造化阴阳,何曾有易于之辈。”
“而,沈先生贵为真人,自当是其中的佼佼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