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亭把玩着那只荷包,啧啧称赞,“呀,真是好精致的针线!是杨姑娘亲自做的吧?”
这话问得让人如何承认?不承认,那就是浪费自己一番苦心。可承认,那就是说自己当着这许多人的面送别人相公针线,定要被人骂作不害臊,更丢脸。
杨小桃无法作答,杨刘氏只能摇头,讪讪的道,“是求符的地方买的。”
章清亭就是要逼得她们敢做不敢认!当下一笑,“既不是杨姑娘的针线,那我能转送旁人么?”
杨小桃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请便!”
章清亭挑眉一笑,转手就拿着荷包回到弟妹面前,“你们谁差荷包?”
方明珠赶紧配合作戏,“那给我吧!”
章清亭佯作怒色,“你还好意思要?瞧把你懒得横针不拈,竖线不动的!成栋,我好象瞧着你的荷包挺旧的了,这个还是新的,又挺精致,就给你用吧!”
赵成栋不疑有他,笑着接过,“那就多谢嫂子了!”
章清亭嗔他一眼,“谢我做什么?要谢也要谢谢杨大婶杨姑娘才是!”
“嗳!”赵成栋还当真过去道了个谢,噎得杨家母女是打掉了牙齿往肚里咽。
章清亭却又瞥了做完月子,抱着儿子出来献宝的柳芳一眼,当着婆婆的面道,“成栋现在成天在外头跑,随身的配带之物可得经点心,可别弄得鞋邋遢袜邋遢的,惹人笑话!”
赵王氏听及此,再细看赵成栋身上,果然有好几处不如意的地方。
柳芳委屈的瘪嘴,把南瓜往前递,“我这不才生的儿子么?”
赵王氏恼了,“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才生?以后成栋的穿戴之物再这么样不齐整,你也甭在家带孩子了,直接回你娘家去!”
柳芳不敢吭气了,只恨章清亭给她惹的麻烦事。转念一想,忽地提起一事,要惹章清亭不痛快,“我瞧杨姑娘针线就好,要是以后能请她多来家里坐坐,教教我倒好!”
这话说得赵王氏脸上一僵,瞧章清亭,她却笑得更加大方了,“芳姐儿你要有这个心就更好了!一人做针线是闷了些,若是杨姑娘不嫌弃,愿意来咱们家坐坐,你也能常跟她做个伴!”
“那可太好了!既然大嫂都这么说,小桃妹妹,你以后可更要常来哦!”柳芳故意高声招呼着杨小桃,杨小桃当然微笑着点头应允。
不管章清亭此举是出自何意,都是对她明目张胆的挑衅!难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敢来了吗?女子之间天生的斗意给激发了出来,杨小桃决意要与她一较长短!
柳芳心中暗自冷笑,嘲笑章清亭的失策,引狼入室的事情你也敢做,到时就等着看你哭吧!她只要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对她们心思章清亭自然心知肚明,但笑不语。只赵族长在一旁若有所思,尤其多打量了杨小桃几眼。
赵成材看着这一团乱局是莫名其妙,娘子此举是何用意?怎么还上赶着往家里领人?他最近是真忙,又在章清亭的刻意掩饰之下,对家里的事情几乎是不闻不问。莫非……
夫妻之间的默契让他猜想到了一种可能,探询的看了媳妇一眼,章清亭却是一笑,“时候不早了,走吧!”
不管娘子要做什么,自己都是最该站在她身边支持她的人,赵成材当下心念一动,就手从她耳畔摘了一枚耳环下来,握在手心低声笑道,“这个我拿着,就象你陪在身边一样,回来还是一对儿!”
章清亭未料秀才竟如此大胆,脸上不禁微红,瞪他一眼,“旁边还有人呢!”
虽然旁人不知他们言语,但瞧这举止,就知夫妻感情甚好。李鸿文本想取笑几句,可想想张小蝶,又退缩了。只装着没看到,上前来把赵成材肩膀一拍,“他们拿东西的都回来了,咱们也该走了!”
唯有杨小桃,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异常恼怒,赵成材从前不是最喜欢自己的么?凭什么现在对章清亭这么好?她不甘心,一定要破坏他们夫妻感情不可!
赵成材一笑,握着娘子的手,轻拍下她肚子里的宝宝,“保重!”转身和众人一一告别,一行人上了车,走了。
真的看着他在视线里消失,章清亭的眼圈也红了,转过身来,不期然对上杨小桃那五味杂陈的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气,却是笑了,淡淡的对左右吩咐,“我们也走吧!还好多事要做呢!婆婆,要不要顺便送您们回去?”
赵王氏还未完全从送别儿子的伤感中抽离出来,却见媳妇只那么一瞬就恢复了情绪,很是不悦,说起话来也硬梆梆的,“你要忙你自己忙去,我再站一会儿!”
章清亭心道,相公又不是上边关,有什么好伤感的?你不走拉倒,她转身招呼弟妹,“都走吧!办正事要紧!”
听得赵王氏心中更加有气,难道做生意是正事,送儿子就不是正事?杨小桃见此,适时过来挽着她,“赵大婶,咱们再瞧一会儿再回去吧!”反正她也有个弟弟做挡箭牌。
“好啊!”赵王氏故意和杨小桃显得更亲热些,“也不知郡里那天气如何?他们去了吃不吃得惯,住不住得惯?”
“就是!可惜也不能跟去瞧瞧,真让人怪担心的!”
章清亭好玄没笑出声来!有必要如此么?又不是第一回出门,就为了跟自己置气,作出这副样儿来,至于么?当下也不理睬,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弄得赵王氏老大没趣,杨小桃更加在旁边凑趣开解,说了几车子话,方才把赵王氏哄过来。本来只觉得杨小桃有五分好的,一下又多了三分,暗想这个丫头也实在是不错的,生得标致又伶牙俐齿,要是也能做成自己媳妇,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在身边,也算是很不错了。
自赵成材离了家,家里可真的更加冷清了。晚上回来,吃了饭,和家人说笑几句,等回了房,对着孤衾冷枕,寂寞还是不可遏制的漫上心头,象涨起的潮一波一波的将人吞没。
他在那里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这些最家常的事情也最是萦绕在章清亭心头,实在思念得狠了,便坐在他惯常坐的书桌旁,拿他看过的书一句一句的读给肚子里的孩子听。或是把他的旧衣裳拿出来,放在枕边闻一闻,在他的味道里渐入梦乡。
成材,我是如此思念着你,你呢?有没有如此思念着我?
刚过七夕,参加府试的银宝他们就先回来了,并带回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回扎兰书院参加府试的十一名考生悉数通过,全部取得了童生的资格!
同去的老师们个个喜气洋洋,回来敲锣打鼓,很是热闹了一番!这样的成绩证明他们扎兰书院的教学还是很见成效的,想来报名的新学生也更多了。
银宝的归来,也带回了赵成材的思念。
一封信,厚厚的数页,看得章清亭笑了又笑,唇角向上的弧度是怎么也止不住。舍不得放在家里,就贴身带着,只要无人之际,便一个字一个字的反复瞧看,抚着肚子,母子俩共同体味着这一份思念之情。
“行了!大姐,你快别肉麻了!”方明珠受不了了,鄙视着她,“你再这么着,干脆就把你送郡里去得了,免得成天对着封信傻笑!这账你还对不对的?”
“不对了!”章清亭头也不抬的道,“你找金宝对去!该教的我都教你们了,再做不好,两个人都该打可板子了!”
她现在有意识的放手不管马场里的这些细节了,全交给方明珠和张金宝,只有一些重要事情才问过她的意见。
方明珠眼珠一转,凑到她近前小声道,“大姐,你既要分家,那何不趁着现在成栋在外面办事之时,把咱们马场里的那些马弄出去一批?寄养在贺家就成了,那价钱不是随咱们写么?”
章清亭敲她脑门一记,“长点脑子好不好?这样小聪明是可以耍的么?都是乡里乡亲的,那么多马,总得要过人的眼,你能保证每个人都不怀疑?再有,你姐夫也不会干这样的事情,到了真要分家的时候,你只管跟我保住这马场的地就行了。其余的,咱们慢慢来!”
方明珠吐吐舌头,“我真替你们不值!要说成栋若是做了什么,咱们分他些什么都无所谓,可他也不过就是干了这些,只因是弟弟,就得平白无故把你们东西分一半给他。玉兰姐和玉莲却什么都拿不到,做女孩儿就是亏!”
章清亭无奈的摊手,“那有什么法子?这从来分家女儿都是没份的!除非父母给嫁妆。再除非就跟你似的,就一个独生女,谁也没得争,那就好了!”
方明珠耸肩,“独生女更不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更可怜!我倒宁愿有个兄弟姐妹,能跟我平分家产就更好了!”
章清亭笑了,“要是姐妹还差不多,若是你还有个兄弟,恐怕你爷爷也还是得偏向男孩的!别想了,快去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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