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孟尚德过来,乐呵呵的张嘴就道,“果然是中了!春闱时可更需努力才是!”
当官儿的就是厉害啊!听这话说得,好象全是他的栽培之功似的!
赵成材心下虽然明白,但嘴上却不得不顺着杆子爬。说些感谢国公大人的苦心指点,一定不敢相忘云云之类的话,直把马屁拍得山响,让他满意才是。
又引荐杜聿寒与他认识,孟尚德当然也要曲意结交一番。现在年轻的举子,可能日后都会是他朝中的助力,老谋深算了多少年的国公大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此时问起孟子瞻,原来他已经升任了五品吏部郎中,掌管着天下官员升贬奖罚,极有实权。
孟尚德略带几分得意的口吻嗔怪着,“他还是年轻,做事着三不着两的!只是陛下信任,放手让他去做,所以成天忙得昏天黑地,回家也没个准数。我才已经打发人去请了,只要不是宫中传唤,一会儿就能回来!”
“那是小孟大人家学渊源,您指点得当,所以才能深得陛下器重!”
得!再来拍一顿马屁吧!赵成材自己做了爹,当然就更加能够体会到,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吹捧人家孩子,那是绝对一点错也不会出的!
果然,孟尚德听得面带微笑,心情十分舒畅,主动提起,“今晚就留在府中用个饭吧!也去见下老夫人。”
这话说得,赵成材就是不想见也不成了。趁着这空档,仍是把杜聿寒拖着一起到了后宅。孟老夫人自从经由章清亭跟乔仲达搭上线做上生意之后,家中生计好过了许多,连带着对这小夫妻也颇有好感。
问起家长里短的事情,赵成材便含糊带过,只说夫人带着女儿也上京了,孟老夫人当即就发出邀请,“过两日可一定要把孩子带来我瞧瞧!”一时又感慨,“这日子过得真快!去年你们这时候才走,现在这时候都带着孩子来了!瞧我们子瞻,至今还是光棍一个!”
说得众人都笑了,赵成材只得打趣,“那是府上要求高,哪象我们,随随便便凑合一个就过一辈子了!”
众人又笑,孟老夫人就着这话便道,“那你可不许给玉莲凑合了!那孩子可当真不错,得找户好人家才是!”
赵成材心中警铃大作,这话是何意?难道她们还打起了妹子的主意?这可不能由着她们乱来!当即笑道,“老夫人说的是!再委屈谁也不能委屈她啊!不过我这妹子已经过继给姨妈家了,她的婚事得由姨妈作主才行。”
孟老夫人似乎很是意外,“是么?怎么从前没听你们提起?”
“这是姨妈上回从京城回去才办的事!”
“哦,原来这样啊!”孟老夫人隐隐有些失望之意。
孟夫人见杜聿寒也生得一表人材,便顺嘴也问起他的婚配。杜聿寒生怕乱点鸳鸯谱,赶紧申明,“刚刚娶了妻的。”
大伙儿这才不语。
忽然孟老夫人半开玩笑的提到,“仲达那孩子在忙什么呢?自搬到乡下,都不带着敏轩过来请安了!你回去可得说说他,是不是在忙着娶妻就忘了咱们了?”
赵成材心里一紧,难道这孟家也惦记着乔仲达的婚事,那可不是他能随便掺合的,当下便笑道,“娶不娶妻的我倒没见着!只是那么大个庄子,他每天可着实忙得很,想是实在没工夫,才不得过来。我那日刚到,他还提起府上来着,也是说许久未来了,心下着实不安。”
孟老夫人脸色和缓了些,“我也知道那孩子是个有良心的,必是实在忙得走不开,才来不了!算了,等他来了,我再跟他说吧!敏轩那孩子才那么点小,实在不能没个人照管着。上回他娘家里的人过来请安,也是忧心此事。生意固然要忙,可家也不能不安,既然都出来了,老这么拖着,可不是个事儿!”
你既是要给他说亲,又在我面前说这一通做什么?不摆明让我带话么?赵成材心中撇嘴,坐在那里正觉得无聊,忽听丫头进来回禀,“大少爷回来了!”
一语未了,就听外面脚步微响,孟子瞻连朝服都没换就赶过来见客了。见赵成材便笑道,“我前些天在各地送来的举子名册中查了有你,便想着你何时能到。可巧昨晚书房那灯花爆了又爆,我还想应着何事,原来竟是今日之喜!快快快!随我过去,咱们好好聊聊!”
孟老夫人一见了孙子,那是欢喜非常,“去吧去吧!知道你们年轻人有私房话要讲。你父亲已经留了他们吃饭,晚上你们好好喝几盅!”
众人告退了出来,孟子瞻才道,“年纪大的人总喜欢说些有的没的,若是有些不妥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赵成材想着可能这些事也在他耳边唠叨过,不过看孟子瞻这态度,也是有些无可奈何的。便不再答话,给他添堵。媳妇教过,有时候,装糊涂也是一门学问。
带他们出来,孟子瞻要进屋更衣。没请他们坐下,却让书僮带他们进了家中的藏书楼,“你们也不是外人,用不着那些虚礼,既然来了,不如去瞧瞧有什么用得着的书,倒比请你们干坐着强。我一会儿就过来相陪!”
这样自然最好!杜聿寒也觉得这个小孟大人爽直率真,比老孟他们有趣多了。只赵成材觉得有些蹊跷,固然孟子瞻是一番好意,可这么短短的时间让他们去藏书楼能挑出什么好书来?还是说,他其实别有用意?
孟家的藏书楼共有三层,百年世家传承,非比寻常。专司管书的小僮一一跟他们介绍着各部藏书,许多传闻中的古籍珍本这里都有收纳。
杜聿寒是爱书之人,一进去就喜得心花怒放,两只眼睛都不够瞧了。但赵成材心中有事,没去看书,倒是注意打量着屋里的环境,揣测着孟子瞻的真实用意。
不多时,他就发现了,有人在暗中偷窥着他们!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就是能感觉得到。
会是谁呢?赵成材心里头琢磨着,自己又没有得罪孟子瞻的地方。那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出来相见呢?
很快,这个答案孟子瞻就亲自来告诉他了。
换了常服的他显得更加平易近人些,看了一眼被书僮特意引开的杜聿寒,低低在赵成材耳边轻语,“随我上去!”
赵成材信他,毫不迟疑的跟着他上了三楼,孟子瞻才轻声唤道,“小姑娘,出来吧!你要找的是他吧?”
角落里窸窸窣窣一阵轻响,一个瘦削的小身影钻了出来。
赵成材一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知道,方才正是她在楼上窥视着他!可这小姑娘是谁呢?他怎么不认得?
可小丫头一见着赵成材就似瞧见亲人一般,瘪着嘴要哭,孟子瞻却作个噤声的动作,“别出声,下头有人!”
小丫头使劲点了点头,上前拉着赵成材的衣袖,强忍着抽搐,极低极低的声音问,“您是赵先生!我们从前见过,你和你娘子来找过嬷嬷的,你不记得我了吗?”
啊!赵成材想了起来,这不是祝嬷嬷家看门的小姑娘吗?事隔一年,小女孩长大了好些,所以一时没认出来。可一想起来,他却差点惊呼出声,“你们那儿不是被……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小丫头抽抽噎噎,算是说清了始末。
原来那夜晏太爷和晏夫人突然故去时,祝嬷嬷趁着府中闹得人仰马翻之际回了趟家,交给了她一样信物。当时就约定好了,如果祝嬷嬷每日可以按时回家便罢,如果哪天到了时辰仍未能回来,就让她立即带着东西逃命,想法送给少爷去!
小姑娘不认得晏博文,可她见过赵成材夫妻。知道他们两口子靠得住,祝嬷嬷便交待小姑娘,要是到时她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让小姑娘赶紧想法先找到赵成材,再联络晏博文。
祝嬷嬷老于世故,知道单凭这么个小丫头决计不能成事,可赵成材上回来的时候,住过孟府。而孟府和晏府不和,又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两家旗鼓相当,晏博斋再狂妄大胆,也不敢闹到孟家来。
于是,祝嬷嬷就大胆的出了一个主意,让小姑娘在出事之后来投奔孟府。她算计得很准,到时就让小姑娘说是他们在京城故人的孩子。孟府对这么一个小孩子未必会留心,说不定就能帮上忙。
那日祝嬷嬷死后,邱胜带着家丁到胡同里来抄她们的家,小姑娘早得了祝嬷嬷的吩咐,成天都把信物带在身上,一见势头不对,当即就跑来了孟府。却不敢贸然进去,只是躲在屋檐之下,等到晚上孟子瞻回来,见这小丫头有些古怪,上前问话,才知她要找赵成材。
可再多问一句,这小姑娘就死活不肯讲了。
孟子瞻那是多精明的人?赵家明明有赵玉莲在京城,这小姑娘却不去找,肯定是有问题的。看她服饰和举止,一眼便知是大家子的丫头。那赵成材在京城里还有关系的是谁呢?娄府绝无可能!那便只有晏博文所在的晏府了。而晏府正好又出了事,他便也没有声张,把这小姑娘收留在了府里,只说是捡来的个丫头,连在孟老爷他们面前都隐瞒了她的真实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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