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新月毕竟见过葵纷儿与葵镜玥,为了不暴露身份,葵纷儿摘下面具,他们二人简单地易了容,装作是兄妹。而阿然那日没有随他们一起前往无主之地,自然不需要掩饰自己。
时隔数日,再次来到这片无主之地,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根本看不出曾经荒城的样子,反倒像是回到了当初的盛世繁华,似乎他们曾经看到的荒凉模样都是幻觉。
无主之地的城门上,石雕的字迹已经被重新清理干净,阴阳城三个大字也随之刻在了众人脑海,恐怕从今以后,不会有人再将这里称为无主之地,而是会称之为,阴阳城。
阴阳城内阴阳门,南宫新月占据了这整座城池,作为自己的宫殿。
城门处早早便排起了队伍,门口有两人守着,在他们身后各站着一具傀儡,而葵纷儿与葵镜玥自然是能够看出,这两具傀儡不过是那日满城皆是的残次品。
可就是这样的残次品,也令想要入城的众人,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要接受盘查,感染瘟疫者不得进入、体质弱者不得进入、衣衫不整者不得进入。
就这几条,便回绝打发了不少人,葵纷儿他们倒是不太担心,毕竟他们都刚好不符合这几点。
而他们也的确顺利地通过了盘查,进入了城内。
这城与过去截然不同,曾经被枯叶覆盖的街道整洁如新,阴冷刺骨的风也不见了,满城的傀儡尸杳无踪迹。
但葵纷儿猜想,南宫新月将残次品傀儡尸作为诱饵,引来这么多人参加招选,必然会将那些残次傀儡统一收起,再行分配。
外界都传言这招选之试十分严苛,也不知到底有什么内容,他们每个被允许进城的人都拿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参加阴阳门招试者,于今夜亥时到达附近牌楼处。”
而在这之后还有一句,只不过每个人的都不一样,葵纷儿的是“甲处叁号”,阿然的是“甲处贰号”,葵镜玥的则是“庚处壹号”。
一开始他们并没弄明白这些排号的用处,直到他们在每条街道的尽头处,都看到了上面绘制着“甲”、“乙”、“丙”、“丁”等等不同的字样。
而再走进街道,便能够看到每处屋子前,都挂着牌子,“甲处壹号”、“甲处贰号”,同样的规制,不一样的数字,他们这才明白,原来这排号是为他们分配的住处。
竟为每人都安置一处屋子,倒真是奢侈。
葵纷儿按照字条上的排号,顺利找到了自己的住处,“甲处叁号”。
而葵镜玥看了看手上写着“庚处壹号”的字条,又看了看阿然手上“甲处贰号”的字条,没有犹豫地伸出了贼手,将阿然的字条抢了过来,又将自己的字条塞到了她的手里。
阿然愣愣地看着手里被葵镜玥换掉的纸条,刚回过神来想要夺回自己的字条,葵镜玥却已经从窗户,一溜烟钻进了旁边的“甲处贰号”,将窗关好后,还不忘将门也关严实了。
见到这样子,葵纷儿忍不住笑了笑,也知道阿然肯定是拿不回自己的字条了,“阿然,你就去庚处壹号吧,莫与他计较。”
阿然幽怨地看了一眼甲处贰号的房门,她本以为跟葵纷儿住的近些,还十分高兴,却没料到葵镜玥竟直接抢走了。
但葵纷儿既然开口,自己也知道打不过葵镜玥,夺不回字条,只得作罢,垂头丧气地向着庚处的街道走去。
也就是阿然刚走远,葵镜玥便打开窗,露出了头来,冲葵纷儿笑得得意。
葵纷儿则无奈地摇摇头,回到了自己的甲处叁号。
这些房屋内部都很干净整洁,一点都不像常年荒置,也不知是不是之前曾有别人住过,房屋中有股淡淡的熏香味道。
葵纷儿向来是不喜欢熏香的,那会在她分辨药材的香味时,影响她的嗅觉。
只不过长期与药做伴,葵纷儿身上一直有着一股药香,葵镜玥身上也有,只不过他身上的药香更为特别。
开窗让屋内的熏香气息散去,葵纷儿在屋内转了一圈,大致了解了屋内的陈设。
她看了一下时辰,距离字条上说的亥时还有约莫两个时辰,上面所说的牌楼,应该就是之前他们见到南宫新月的地方。
只不过这上面说:“附近的牌楼”,莫非那牌楼不止那一处?
她仔细想了想,那日葵镜玥杀了牌楼上的两具傀儡,南宫新月出现后,又召出了六具傀儡,若是真的有别处牌楼,一处牌楼有两具傀儡守护,那这城中,便应该是有四处牌楼。
这应该不是巧合,阴阳城四处城门,分别面对各国,应是每道城门都对应着一处牌楼,四处城门,四处牌楼,四对傀儡尸守卫。
但不知现如今,那牌楼上可还有傀儡尸守护,毕竟如今阴阳城,已不是曾经的无主之地了。
但不论如何,他们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她一定要弄清楚,南宫新月到底想要做什么。
“纷儿。”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葵纷儿吓了一跳,心险些跳出嗓子眼,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见到葵镜玥正歪着脑袋,趴在一旁的书桌上。
他正拿着笔,沾了墨,在纸上画着,也不知究竟是在画什么。
“师父,你险些将我吓死。”葵纷儿平复了心跳,气道,“哪天真把徒儿吓死了,你就回百葵谷啃萝卜去吧。
葵镜玥闻言,停了笔,无辜地耸了耸肩,“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怎么可能习惯,我又猜不到你会什么时候、从哪又突然蹦出来。”葵纷儿走过去,看到了他在纸上画的东西,“画的什么?”
只见一只生龙活虎的小鹿跃然纸上,葵纷儿不禁惊讶,他何时会画画了?竟还画的如此惟妙惟肖。
“好看吗?”葵镜玥一脸期待地看着葵纷儿。,“我练了好久,才终于能将这小鹿画好,只可惜鹿里是个不给面子的,从来不予评价。”
原来是跟鹿里在一起时学的,葵纷儿挑眉,“三个月画成这个样子,已经不错了。”
葵镜玥顿时捧着自己的大作,开心地笑了起来,“对吧对吧,我就说嘛,画的多好看,就是鹿里那个家伙不懂得欣赏,还是纷儿有眼光。”,
“师父,你特地跑来将我吓个半死,不会是就为了展示展示你的画吧?”葵纷儿拿过那幅画,将之放到书桌另一边,摊平了并用镇纸压好。
“嘿嘿”葵镜玥冲着葵纷儿傻笑,“纷儿我饿了。”
果然。
他刚才突然出现,她就多少猜到了几分,定是他饿了,又不会做饭,就只能跑来找葵纷儿。
好在这里灶间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还放着不少食材,葵纷儿简单处理后,便可直接生火下锅。
短暂的忙碌后,葵纷儿做了几样小菜,端到了房中,本欲叫葵镜玥吃饭,却见到他不知何时跑到了卧榻之上,侧倒在那里,睡着了。
睡容恬静,呼吸平稳,他睡得正深沉。
葵纷儿知道,他累坏了,就算是阴阳之身,经历了数日不眠不休的疲惫、长途奔波,又切腕放血,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而今终于有机会能歇一歇,他便不再硬撑,安心睡去了。
葵纷儿将饭菜放下,静悄悄地走到他身边,为他盖上了被子,看着他的睡容,葵纷儿只感觉心安,不禁柔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