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傅小司都没有去找高湛,直到周六上午她到了高湛的家。
傅小司按响高湛的门铃,“我能找你谈谈吗?”
高湛开门,让出一条路,示意傅小司进去。
高湛打开冰箱,“可乐还是橙汁?”
“橙汁吧。”
高湛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橙汁,一瓶递给傅小司。
傅小司接过橙汁,看到高湛在沙发上坐下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
“我来就是想给你看样东西。”傅小司打开手机,登录QQ中的“永远的八六班”。
高湛接过手机,手机上响起了一条条地录音。
“高湛,我们相信你!”
“高湛,你不要太自责!”
“对啊,周子川的死是个意外,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些……”
“高湛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好起来,忘记过去!”
这些人高湛都认识,全是他上初中的同班同学。他们的话无一不温暖着高湛那颗看似冰冷的心。
最后的一段话是陆文说的。陆文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两声,“高湛,我是陆文。很抱歉,我当年的话伤害了你。在不知道事实的情况下冤枉了你。你转学之后,我也很愧疚。真的对不起。希望你能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原谅自己,更原谅我。”
听到这里,眼泪已经开始在高湛的眼眶里打转。当年对高湛影响最大的就是陆文的话,现在听到他这么说,高湛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把这段话说出来,对陆文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得知高湛转学后,每当陆文看向高湛的座位,就感到后悔。它没有一刻不在宣示着自己的冲动所犯下的错误。
傅小司又给高湛看了自己的动态,为了保密,她这段时间都是不让高湛看自己动态的。
映入高湛眼帘的便是小男孩落水的故事。除了傅小司,没有人比高湛更清楚这里讲述的是谁。
高湛点开了评论,修长的手指颤抖地往下翻。
“我认为,小男孩不用自责。他朋友的死只是一个意外。”
“又不是小男孩设计自己朋友落水的,他用不着这么自责吧。”
“我也同意楼上说的,小男孩本来就没有能力救他的朋友,还是不要添乱比较好。”
……
看完这些评论,高湛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的眼泪落在了傅小司的手机屏幕上,高湛从口袋里拿出手纸,擦掉眼泪,向傅小司道歉:“对不起。”
“没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傅小司发现高湛其实是一个特别脆弱又敏感的人。所以他明明渴望得到别人的关心与在意,却又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谢谢你,傅小司。”高湛抬起头,语气还有些颤抖。
“我说过了,我一定会让你走出来的。现在,你可以相信自己没有错了吧。”
“嗯。我还想去看望周子川,你能陪我吗?”
“当然可以。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你有时间吗?”
“我有时间。”
傅小司回去后,就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高湛的母亲。曹琳接到电话后,很是惊讶,“小湛他真的那么说?!”
起初,曹琳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这么多天过去了,傅小司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曹琳便以为傅小司不过是试试。毕竟,就连专业的心理医生都拿高湛没办法,更何况是个小姑娘呢。但傅小司把事情的经过都叙述一遍后,曹琳相信了。
“阿姨,如果您和叔叔有时间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去吧。高湛他应该挺想你们的。”
“真是太谢谢你了,小司!如果有时间我和他爸爸一定一起去!”
第二天傅小司按时去找高湛。进去的时候,傅小司发现高湛家的门是开着的,而且门口还停了一辆汽车。如果傅小司没猜错,高湛父母应该来了。
“你们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高湛手指着门口,用力地吼着。
“是我让叔叔阿姨来的!”傅小司急忙跑上去。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和叔叔阿姨一起离开。”傅小司作势要离开。
“别!”
高湛是真的害怕孤独,即使他表面装得再强硬。
“谢谢你,小司。”曹琳牵起傅小司的手。
“没事的,阿姨。这也怪我,没有事先和高湛说清楚。”
高湛虽然同意和曹琳与高宏一起去墓地,但却坚持不与他们坐一辆车。傅小司无奈,只好与高湛在外面打车。
高宏在车上与曹琳谈起傅小司。
“这个女孩真是厉害,小湛这么听她的话。”
“是啊,她竟然让小湛从当年的事情里走了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湛可是从没有提出过要去看望周子川。”
“你说,请这个女生做小湛的家教怎么样。你不是说她在学校里成绩很好吗。”
“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有她帮忙,小湛成绩一定会提高的。”
另一辆出租车上。
“你为什么和叔叔阿姨见面总是吵架呢?你明明很希望他们来看你,不是吗?”
“你不懂。”高湛看向窗外,对司机说道:“师傅,停下车。”
傅小司以为高湛是因为生气才突然离开,连忙跟着高湛一起下车。结果看见高湛进了一个花店,傅小司这才放心地回到车里。
过了五分钟,高湛抱着一束波斯菊回到车上。他的表情就仿佛刚才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但傅小司也不敢再继续和高湛往下说。
因为路上买花耽误了时间,高湛和傅小司到的时候,高宏他们已经到了。
高湛在曹琳的带领下,找到了周子川的墓碑。高湛把波斯菊放到周子川的墓碑上。波斯菊的花语是“纯真并永远快乐着”。
高湛看着墓碑上的少年,他笑的真灿烂。高湛在他的墓前站了许久。高湛有的时候就在想,周子川还是这样睡下去吧,这样他就再也不用面对这世界上的肮脏与黑暗。他仍是高湛记忆中快乐纯真的少年。就连高湛都忍受不了别人的流言蜚语,更何况是周子川这个真正的受害者呢。
而在傅小司眼里,此时的高湛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救赎。
也许是傅小司说的话高湛听进去了,当高宏提议一起吃午饭时,高湛竟然破天荒的答应了。这让曹琳和高宏都惊喜万分,也让他们更加相信傅小司能够改变高湛。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中餐厅。曹琳把一个菜单递给傅小司,“小司,你想吃什么就自己点。”
傅小司接过菜单又把它给了高湛,“谢谢阿姨,我吃什么都无所谓,还是高湛点吧。”
傅小司和他们一起吃饭本就不好意思了,又怎么敢自己点菜呢。
高湛从傅小司的手里接过菜单,点了几个酸甜口的菜。上次在“罐中罐”高湛就注意到傅小司喜欢吃糖酥里脊。
曹琳感到很奇怪,“小湛,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吃辣的吗?”
傅小司也是很好奇,高湛点的怎么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高湛没有回答曹琳。但曹琳也没多说什么,她知道高湛是什么脾气,他能和自己一起吃饭就很好了。曹琳看了看还缺什么,又点了一个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