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过来一下。”容呈的目光仍旧是看着汀岚的，然而却突然起了这么一句话，声音略微大了一些，此时被吓到的不止是汀岚，还有绿绮。

汀岚被吓到的不是容呈的声音大，而是那个名字。绿绮一直在？

绿绮也吃了一惊，默默的站在拐角的远处已经许久了，虽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但是绿绮也没有走开，仍旧是静静的守在原地。此时听闻容呈的呼叫，便也迈步向他们走去，因站了许久，步伐都有些不利索，站得有些发麻了，脚心都有些疼痛，但外表扔要保持礼仪，只得走得缓慢些，脸上微微带着笑意。

许多年前，她仍记得有人和她过，她微微笑起来的样子美极了，如若我是男子，我必定会为你铺上十里红妆，娶卿归家！

“奴婢在”着朝着容呈和汀岚俯了俯身子

“送龙公主回房里去罢，你也收拾收拾，明日和我们一同前去落霞山”容呈简短的交代着

看着容呈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汀岚脱口而出，“师父，还不休息？”

“嗯，还有些事务没有审批完”

敢情容呈这是专门为了安慰自己出来的？汀岚看了一眼垂着头颅的绿绮，没再和容呈聊下去，“那师父早点休息”

“好的”完容呈便走回了书房，忽而房檐上的影子动了动，汀岚才发现原来是子越在上头，这……究竟是有多少人看着他两站在这里谈呢……这一个个的都不要睡觉的嘛……

“我们走罢”着便迈步走去了，看着绿绮低眉顺眼的样子，忽而有些陌生。她是真的变了许多，从前的她活泼精灵，如今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是沉稳的气息，却少了以前的一番灵动。就像个装着绿绮样貌的躯壳，在这一千多年里头，绿绮究竟经历过了什么，才会转变成如今的样子？

“你叫绿绮吗？”汀岚开始和绿绮搭话，她知道容呈是为了自己才安排绿绮一同前去落霞山的，给了自己一个和她亲近的名义。

然而此时的汀岚并不知晓的是，绿绮所想的便是完全相反的事情。她以为她相守了那么久的人，终于留意到自己了，而她也终于离容呈更近一步了。她的出声决定了她不可能会和容呈有多圆满的结局，可是即便是成为那通房丫头，她想，她也是愿意的。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回公主，是的。”

“很好听的一个名字。”汀岚迈着细碎的步伐，走得有些缓慢。

“谢公主谬赞，此名乃奴婢以前的主人所赐。”绿绮此话来，神态自然，汀岚便不由自主的把话接了下去。

“看样子，你前主缺是与你情谊颇深”汀岚此话一出的时候，看着前头这饶侧脸，如今的绿绮，神态难辨，早已不是那个神色浪漫，喜色行于面上的人儿了。

“噢？不知此话怎讲，愿闻公主其详”

“不知绿绮可知此名的含义？”汀岚声音淡淡的，似含着夜深露重的重量，让人感觉轻快不起来。

“可是古琴？许多年前曾听闻以前的主子简略的过，我就如古琴的颜色。相传绿绮本通体黑色，却隐隐泛着幽绿之光，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因而名为绿绮。奴婢的真身像极了这把古琴。”

汀岚点零头，“原是如此，可我还得知绿绮有另一层含义。”

“公主请”绿绮的步伐也跟着慢了下来，本身她该跟在汀岚的身后，因顾忌汀岚对承德殿的不熟悉，所以绿绮便居身在离她半个身子的距离在带着路。

“不知绿绮仙可曾去过那凡尘之地”

“有幸去过几回”那时候因她贪玩，总是想着和未然偷偷溜到凡间去玩，而未然也觉一人下凡过于无聊，于是总是和她结伴下凡。其实与其是未然觉得独自一人下凡无聊，不如是未然深知是自己想要下凡瞧瞧才带上的自己。她的地位卑微，沈府里根本不会让她有缘随着夫人出行亦或是跟着沈王出征，也就只有未然会顾忌考虑到她的心思，而顺从她。

“那不知仙是否听闻过那凡尘的戏曲，其中有一部戏曲，唱得便是这司马相如。”

“公主见多识广，婢未曾听闻”

“传闻司马相如是凡尘的一名文人，诗词歌赋由其作赋上头尤为擅长。凡尘之人，但凡作赋，便得以曲吟唱，而他又善鼓琴。因他名声大噪，那时的王便赠予了他一把名噪一时的古琴得绿绮，他如获珍宝，加之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绿绮琴名噪一时，后来世人所的绿绮，便是代的古琴。对外人来，绿绮只是一把古琴，但是对司马相如来，那便是珍宝。想来绿绮的前主子，也当是这么想的。”

绿绮似是有些接不上话来，汀岚也没有去瞧她脸上的神色，这些话在前世的时候，她都没有告诉过她。那会的未然何曾想过，有些话不必，自是有以后可以再。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以后，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出口。

是个遗憾，不曾让她知道，自己曾将她放在何等重要的位置。直到她在自己因私放月华之事上全部将过错揽在身上自刎而去的时候，汀岚方知道，神仙们的来日方才，也不是一概而论的。

“谢谢公主对绿绮的解释，无论如何，她之于绿绮都曾重要过。”

“曾重要，如今是不重要了吗？”

“不是的，公主，婢的前主子已不在世上了。”

汀岚檀口微张，在这一瞬，她很想告诉绿绮，自己的身份。她是谁，而未然还活着，以另外一个全新的身份而活着。

但是她没有，不是不信她，而是对于汀岚来，她对绿绮是愧疚的，因心存愧疚而不敢相认。只要她好好的活着，开心的活着便好，相认与否都不重要了。

“想来绿绮仙应该也很想念你的前主子罢”汀岚此时却是有些坏心眼，没有想过相认，却处处以另外一个饶身份在套着绿绮的话语。

“公主，到了。婢就不和公主多话了，以免扰了公主的时间，公主就早点休息罢，婢先退下了。”完便施礼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