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新妍未解释,径直走到药柜前,在一处空间的三面壁仔细摸索一番,探到一个活动浮钮,轻轻一按,从柜子隔板间弹出一方小抽屉。
见此情景,萧让满脸疑惑。
靖王好奇走到关新妍身边想看那抽屉里藏着怎样的宝贵物事。
关新妍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小木盒,打开来,里面是一个鹌鹑蛋大小的蜜蜡丸,剥去蜜蜡,打开一层油纸,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褐色,散发着一股浓郁特殊气味的药丸。
“这是什么药材?气味如此奇怪!”靖王声问。
萧让被那气味吸引,聚拢过来,瞧着那一团又黑又黏的物事,皱皱鼻头,略有些嫌恶的说:
“这气味着实奇怪,我看,可能是存放久了,质腐了,才会生出这种气味。”
关新妍似未听见二人说话,满脸凝重地盯着药丸看,后将油纸缓缓凑近脸庞,且伸出舌头准备舔拭油纸上黏附的部分残药。却被靖王扼手制止。
“你心里有谱吗?万一是毒药呢?”靖王沉声道。
关新妍朝靖王婉然一笑,随即双手将药丸捧到靖王面前,和悦声道:“靖王信我吗?信我的话,将这药吃下去。”
“胡闹!”萧让喝斥,“这不明不白的东西怎么能……”话说到一半瞬间变脸,一双讶异的目光直视靖王,“靖王你怎能……”
靖王神色从容将手中空了的油纸握成团放入关新妍手捧的盒子里,面对关新妍温声说:“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里藏着暗格?这药有何效用?”
关新妍回以一抹神秘的笑,手指迅速合上盒盖,将小木盒放回抽屉。随后拉起靖王的手一同往后退开三步。
关新妍目视着排排药柜平静说道:“这些药品摆放是遵循特定规律的。太师对皇帝内经深有研究,正巧,皇帝内经我也翻阅过几回。
这些药是按照黄帝内经素问、灵枢分左右排列。又根据素问八十一篇、灵枢八十一篇细细分列,瞧这素问篇里,皮部、经络、气穴、气府、骨空等无一落下。
灵枢篇里,外揣、五变、本脏、禁服、五色等,秩序井然。
另外,黄帝内经杂糅了五十余种文献,这些文献的名字也被藏匿在药名中。
文献奇恒之势的恒字隐而不见,我去探寻机关找到了这个带恒字的药,那木盒上贴着的药名是般泥洹,般泥洹是佛教中涅盘的意思。听起来不吉利,反向琢磨,取这名字极可能是故布惊悚疑云。这味药材位置在通经络的行列里,其实是一味令人焕发生机、涅盘重生的补药。”
“就凭这,你就敢断定那不是毒药?”萧让满脸惊疑。
“太师在此炼药,主要是为皇上炼就长生不老药,这里面的药多数是补药。”关新妍平静回应。
“太师为人阴毒,他炼的补药也不能放心吃。”
“那你还吃?且吃了不少!”
萧让语滞,一脸呆样。
靖王瞧着萧让吃憋的模样,暗自好笑,声问:“他吃了什么?”
“他吃了越鞠丸、天麻钩藤丸、独活寄生丸、桂枝茯苓丸,左归丸……”
“好啦,好啦,”萧让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我相信你,不再质疑你了。”
“下次拿了东西记得放归原处!”
萧让纳纳摸摸鼻子。
靖王意犹未尽,想关新妍不仅能从这眼花缭乱的药名中找出规律,还能按照规律推断出错放的药瓶原先的位置,着实厉害,各行各业均有佼佼者,将擅长的本事玩到极致确令人佩服。
将来有余闲功夫,该认真学一学这医药里的学问,纵不能与她比肩,也不能落差太大,省得被某人看轻。一边如此想着一边瞧着那瓶罐上的药名,眼睛落到其中一列。
“海螵蛸是什么?”靖王不经意声问。
“乌贼骨,可止血。”关新妍随口答。
“腽肭脐是什么?”
“……”
关新妍默然将自己的手从靖王手中抽出来,自然走到右侧药柜,继续先前未完成的事找药。
“你笑什么?”靖王瞧着低头闷笑的萧让声问。
萧让假装咳嗽一声,敛住笑。抬头见靖王一副着恼的样子,犹豫了片刻后款步至靖王身边,在其耳旁轻声吐露几个字。
“哦”靖王抬抬眉梢发出了然一声,随即一副淡然处之的神态,偏过脸去不再去看那些繁杂怪异的药名。
转过眼,正瞧见关新妍伸手往一处暗格取药。
“小心!”靖王一声大叫,同时间已身至关新妍身旁,以剑鞘挡落许多银针。
银针方落地,从窗格、门、顶上涌进一批黑衣人,众人将萧让、关新妍、靖王团团围住。
“上!”黑衣人中一人坚声号令,一群人蜂拥而上。
两方交手,萧让很快瞧出对方拘手拘脚不意损坏药柜上药瓶、药罐,于是无限靠近药柜,不时取药柜上的瓶子掷向对方缓解危机。
另一边,靖王一边护着关新妍,一边执剑鞘与黑衣人缠斗。
关新妍眼睛紧盯着暗格里的药,屡次伸手要去取药,皆被黑衣人阻断。
靖王发觉关新妍的举动,趁隙声问:“是它吗?”
“八成是!”关新妍回应。
“我来取!”靖王果断声言,话落,手中剑鞘快如风驰电掣,勾、挽、撤、转、挥、劈、点,招招落到实处,周边一片鬼叫狼嚎,且纷纷以奇怪的姿势飞出包围圈。
眼前黑影逐渐减少,视野逐渐清晰明朗,靖王忽地将剑鞘送入暗格,回撤时,剑鞘尾端上托着一只白色瓷瓶。
围在两人身周的黑衣人忽转移作战目标,齐齐去抢夺瓷瓶。
靖王手一挑,将瓷瓶挑到空中,腕部一阵翻转,剑鞘打出一片旋覆花,将周遭黑衣人逼退。
瓷瓶坠落,关新妍已做好起跳的准备,眼见渴望的物事马上触手可得,不料,一片白云疾速飞掠而过卷走瓷瓶,满怀的希望顿时落空。
这一变故令场上所有人不由自主停下打斗,皆望向那片突如其来的白云。
白云不是别人,是李芊儿,她正坐在窗台上,不理会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自顾自地将瓷瓶放在耳边摇晃几下,随后揭开瓶塞,将瓶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将瓶子倒过来,将里面一颗丸药倒在掌心里细细瞧。
深情难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