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听见什么声音么？”

风长舒被颜寻拉到身旁，抬着头看着他说道。

李吉和长腿迈着，手上不停的撕扯着一片草叶，步伐缓慢，却与颜寻走的一致。

“没听到，你听见了什么？”李吉和低垂着眉眼，手上的草叶不时被编成一只蚂蚱。

“不太清楚，一直叫停下。”风长舒回忆着自己听见的。

颜寻的手搭在风长舒肩上，一直揽着她。

李吉和随手将草蚂蚱丢在地上，又顺手扯下一叶草，目光淡淡瞥向后面，问道：“阿青，你听到了么？”

阿青走在后面，双手环抱于胸，神色冷毅，听着李吉和的话摇摇头。

“没有，四周什么都没有。”

阿青说完话李吉和也不说什么了，显然对风长舒听见什么并不感兴趣。

颜寻揉了揉风长舒的头，语气温柔：“可能是你没休息好的原因，我也没听见什么。”

风长舒无奈点点头，将自己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埋了起来。

好似真的是风长舒听错了一般，这一路上并未发生什么异样情况。

赶路到一半，颜寻叫停四人，寻找一处临靠小溪的地方准备过夜。

颜寻打水，风长舒铺草，李吉和掏出干粮，阿青坐在树上发呆。

几人分工干完后吃了点东西便各自睡下。

月色正盛，微风拂波。

风长舒一直侧躺着，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耳边是溪水流动的声音，脑子里想的是来时路上那微弱的声音。

一切似乎都进入了沉静的状态，时间也好似静止一般，万物凝寂。

身边的草席上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片刻后，颜寻自原地离开。

风长舒心里诧异，刚要起身去看，却发现身体如何也动不了。

颜寻好似离开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由小到无，风长舒仍旧那个姿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风长舒急了，但身体却仍旧不停使唤，眼皮也沉沉的合着。

“别挣扎……”

一句虚无缥缈的声音自风长舒耳边响起，一下子叫风长舒愣住了。

“别动……吾辈坚持不了太久……”声音再次响起，这次风长舒真真切切的听见了。

“离开他，别去万冢崖。”随着声音再次响起，风长舒逐渐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水，和蔚蓝没有太阳的天。

水天一色，一望无际，风长舒便站在其中，悬浮在这水面之上。

风长舒微微地下头，便看到水上的倒影，一个满身缠着黑色碎布的男子，赤足垢面，眼身却异常犀利。

“别去万冢崖。”男子开口，风长舒这次算是见到这声音的主人——以这种奇异的场景看到。

风长舒不解，微皱起秀眉，问道：“你是谁？”

男子依旧沉浸在水下，好似真的是风长舒的倒影一般。

“吾辈是你，你是吾辈。”男子回答。

风长舒听着他的回答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语气里满是不解和疑惑。

“你怎么会是我？”

“看来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风长舒更加疑惑了。

他怎么可能是她呢？

“白相吞食了你的记忆吧，等吾辈填补上它应该会还给你，到时候希望你不要愧对于吾辈所作的一切。”男子说着，将低垂的头微微抬起。

风长舒这才看清他的长相。

浓眉凤眼，高鼻薄唇，看似一种苛刻不可一世的模样，却又带着几分单淡薄无争的样子

在男子凤眸之中，全无眼白，黑曜的好似一颗宝石。

“你说的到底都是什么？”风长舒完全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听不懂不重要，你若是想要活命，就听吾辈的话，离开那个凤凰，别去万冢崖。”男子说着，身体开始消失，从四肢开始，化作点点碎片流逝在水中。

“听吾辈的话……开他……别去……崖……”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整个人都在风长舒面前消失。

风长舒看着他，心里疑惑重重，却无处可问。

在男子消失的刹那，风长舒直接自水面上跌落下来，下坠式的落向水面。

猛地，风长舒自地上打挺坐起来。

“醒了？做噩梦了？”颜寻的声夹杂着慵懒穿过来，风长舒还没等回答就感觉到手掌负在头上轻柔的摸了摸。

眼前是军神山的清晨，鼻息间满是青草的味道。

风长舒点点头，没说出自己梦里梦见的那些。

“我们要赶路了，一会儿吃点东西就要出发了。”颜寻说完，收回附在风长舒头手，缓缓起身，走去阿青与李吉和围坐地方。

风长舒摇摇头，甩去梦里的那些画面，跟了上去。

军神山的清晨是清香的，有绿油油的树和草，朝露混杂着泥土散发出独有的清香，走在一片山林中耳边就是鸟鸣，清脆婉转又悠长。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等赶着中午时这四人才姗姗来到万冢崖。

所谓万冢崖，就是一处垂直落下的断崖，断崖自上到下估摸有个四五丈高，断崖下方圆几里寸草不生。

“我记得山下的百姓说，这万冢崖曾经是战场抛尸的地方，因为战士死后无法归乡入土立坟，就在这断崖下立了衣冠冢，才有了万冢崖这个名字。”李吉和头一次说这么多话，今天他似乎精神很好。

阿青附和：“万冢崖说白了就是个乱葬岗，那种年代死的人都能堆积成山了，根本没有战死归乡入土一说，不过都是一些活下来的自欺欺人罢了。”

“阿青，多少给那些亡魂一些薄面啊……你这般说……”李吉和刚要反驳阿青的话，却见万冢崖下飞来几只食腐的殷鹰。

“躲起来！”颜寻抓着风长舒就躲在一处草丛之中，二人不约而同的趴在草地里。

阿青自顾自的爬向树上，用异能制造出幻境将自己护在里面。

李吉和反倒是没多大反应，周身散发出淡淡光辉，整个人便隐匿在原地，直接隐身了。

殷鹰多食腐肉，但并不代表它们没有攻击性。

殷鹰伤人食人的例子不少，就算碰上了无论你多强，都不要硬碰硬，毕竟死了一个会有一堆散发恶臭的大鸟飞去过找你。

待殷鹰飞走后，风长舒才从草丛里探出头，翻过身平躺下去，长长的吐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