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尸骨变成活人后,当时可谓是吓坏了一众人。
“我记得当时几个胆大的人最先张罗的,就是把这生成血肉的尸骨烧死。”余余说着,似是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紧张的吞咽道,“大师当时也吓傻了,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于是那些胆大的人就把那尸骨给烧了。
“在尸骨烧到一半时,被请来的大师直接倒地吐血死了,当时我就被何叔拉走了,后面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就因为这尸骨,之后每天夜里住在这街上的人都会听见惨叫声,一开始是惨叫声,后来就演变成死人。
“之后这街上的人就都搬走了,也就变成现在这种情况,至于那些惨叫或是死人,一直都没人知道真正原因是什么,都为了保命,就基本上都走了。”
余余说完,将身子缩成一团。
何叔见他害怕立马跑过去坐在身旁陪他。
风长舒懂了的点点头,看着外面下起的大雨转移话题:“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风长舒自问自的说完,就听见何叔道:“停不停都不能在这里过夜!”
何叔这话说完,外面一道闪电打破屋子里的昏暗。
一声响雷紧随闪电而至,外面的银杏树应声被劈倒半截。
大黑看着外面的景象一惊,自地上猛地站起来。
“怎么了?”风长舒紧随着大黑的动作看去。
大黑紧锁着眉头看着外面。大雨瓢泼,地面上的水洼因为雨水急落溅起一层白色水雾。
“长舒,有人想要见你。”大黑将视线从外面移到风长舒身上,盯着风长舒蓝色的眼眸凝神说道。
风长舒微微一愣,问道:“什么?”
天上又闪过一道亮白的闪电,雷声片刻后轰隆隆的响起。
外面的银杏树余下的另半截在大雨中摇摇欲坠,树叶被雨水打落无数。
在大黑沉默的这会儿,屋子里突然多出一个佝偻着腰身的老头拄着一把黑木拐杖蹒跚走来。
何叔一看那老头吓得立马将余余护在身后。
风长舒同样一惊,但随即便知道大黑刚刚说的人是谁。
“姑娘,老朽等你很久了。”老头背着手缓缓走过来,眯着小眼睛慈祥的看着风长舒。
风长舒微微转头看去大黑,却见大黑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了然了。
“老朽就不拐弯了。”老头说着,走近风长舒面前,“姑娘,吞食掉老朽所有修为吧!老朽做妖怪八百多年了,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老头的话叫风长舒一愣。
“什么吞食?”
老头看着风长舒,眯起的小眼睛半笑不笑的看着风长舒。
“看来你还不知道。无碍,老朽可以自行献祭。”
老头这话说的越来越叫人不解,不光风长舒这个当事人不明白,在旁边做龙套的余余和何叔也没听懂。
大黑看不下去了,颇为嫌弃的说道:“你直解都说了不久行了么!”
老头一听倒不乐意了,拐杖一点,小眼睛看向大黑,道:“这不有其他人在嘛!你以为我不想说啊!不还得听作者的话保持神秘感么!”
老头说完大黑无语扶额,不语。
老头见此,拐杖在地上一点,一道水蓝色的阵法纹路便在风长舒与老头二人脚下生出。
水阵四周飞起数米高的水墙作为屏障将二人与外界隔开。
风长舒不解的看着老头忙活,等四周见不到看不见听不到任何东西后,老头这才说出自己要说的话。
“姑娘的可知白相这种体质么?”老头语气深长的问道。
风长舒摇摇头。
“白相,是玄术中最为强大的存在。曾有史料记载,凡事拥有白相之人都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人,无论我们妖族还是人族,都将白相这种体质誉为神仙降世。”老头说着,左手不禁扶上胡须,“玄术白相,可吞食任何一种玄术,没有任何限制制约。而姑娘正是此种玄术,老朽等姑娘也是为了让姑娘吞食了老朽的玄术,给老朽一场圆满的一生。”
老头的话说完,风长舒直接傻了。
在军神山上那是,风长舒曾做过个梦,梦里一个男子便说了白相这东西。
那时候风长舒还不懂,现在听闻老头的话,风长舒便懂了那句“你是我,我就是你”的话。
她风长舒在不知不觉中吞食了那男子的玄术,而她见到的,多半是那男子最后的残魂。
可现在这老头所谓的献祭,圆梦的一生,倒又叫风长舒不懂了。
“你们妖不都是追求长生么?为何现在反倒要一心求死?”风长舒问。
老头闻言捋着胡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眯起眼睛微微笑道:“有时候,活的太久未必是件好事。
“老朽的元身是树,扎根一处注定此生便只能活在这里。以前有人陪伴,可等老朽那些老好友一个个离去时,自己又有什么意思?
“老朽活了八百年了,什么没见过?反倒是唯独死是老朽这辈子都没亲自体验过的。”
老头这话说完,周身的衣袖便化作无数水珠飞散。
“老朽的元身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妖族一旦活到一定时间,老天的天雷就能劈死我们,所以啊……老朽还是献祭白相,将这老命还给上天吧……”
老头说完,整个身子都化作一潭水悬浮在空中。
风长舒原本清明的脑子在看见那摊水后一瞬间开始模糊,昏昏沉沉之间只觉得眉心一凉,人便昏了过去。
脚下的水阵消失,露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风长舒。
大黑抬眸看着外面逐渐衰落的银杏树心里一沉,一股莫名的感情在四肢弥漫开来,好似注入了一种麻药,叫他四肢麻木无知觉。
余余跑去风长舒身边将人扶起来,手掌试探了一下鼻息微松口气。
外面的大雨慢慢转小,待半个时辰过去后,天边终于露出一抹斜阳。
余晖金灿灿的普照着满城,荒芜的街道上草尖闪烁着光辉,马蹄踩踏之处溅起水花。
大黑抱着昏迷的风长舒,余余靠在他肩上昏昏欲睡。
城南,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