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梅梅和李冰就像两只麻雀，叽叽喳喳，仿佛永远不会口干舌燥。严毕面带微笑，安静地听着。

他不喜欢争吵，更不喜欢战斗。他喜欢安静地坐着，看着别人说说笑笑。

但袁梅梅和李冰没让他闲坐着。逛街是女人的天性。两人一左一右夹着严毕，拉着他进出各个商店。

手机城、珠宝城、高档衣裤店、鲜花店、宠物店、各大批发市场……

连女性内衣店，严毕都被她俩拉进去。在店里买内衣的年轻女子、中年妇女都讶异地瞅着他。他朝她们微笑，略一点头。

她俩都属于只看不买的类型，看到喜欢的，煞有介事地评头论足一番，最后不得不恋恋不舍地放下。

但出了这家店，她们立即如欢快的小鸟般飞进另一家店里。

自从复活后，接触过的正常人类，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只有袁梅梅和李冰了。

从她们身上，严毕感觉到了正常人类的生活气息。

可他和人类社会之间的疏离感并未消失，仍觉得自己像是隔着透明玻璃观察人类社会。

他确定自己是人类，但总感觉和目前的人类不同，就像幼儿园里的那个具有成年人思维的孩子。

不过，这次跟着她们逛街，他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物品，同意巫真对人类潜力的评价。

说来也怪，他感觉自己见过这些物品，但陌生感一直存在，就像从书本上了解恐龙，但见到真正的恐龙还是会觉得陌生。

春天的夕阳少了几分血红的惨烈，给人一种恬静踏实的感觉。

“小贝比，我从来没见过你吃饭。”

严毕被拍了一下肩，才意识到李冰是在叫自己。和袁梅梅不同，李冰更喜欢肢体接触。

“我吃了一种奇异的野菜，正常作息下，可以一月不饿，体能不减。”严毕不喜欢说谎。

李冰嘟着嘴摇头，“吃饭不是只为了不饿。美食，重在‘美’，重在享受。”

她朝这条街的拐角处一指，“这儿有家不错的饭馆。”

自从吃了有毒的特种食物后，严毕有了食物恐惧症。但他又不想驳了李冰的好意，同意跟着进去，打定主意绝对不吃一口。

那是一家陕西老潼关肉夹馍饭馆。店面很小，除去后厨，剩余空间仅够摆六张桌子。虽算不上一尘不染，但还算干净。

店里的食客只有一对正互相喂食的情侣。

李冰让严毕坐，高声叫道：“老板，来三碗热干面，多放酱汁，再来三个肉夹馍。呃……再来一个纯瘦肉肉夹馍。”

老板应了一声。

严毕暗想：待会儿打包，给尚娜带回去。

“幸好咱们是上班时间来的。要不然，非但找不到座儿，还连挤都挤不进来。对吧？”李冰瞅袁梅梅一眼。

袁梅梅点头，“轮到值夜班，我俩才能趁着别人上班，来这儿吃上一口。”

不多时，饭馆老板端来三碗热干面和四个肉夹馍。那个纯瘦肉的，和其它三个分开放。

隔了几步远，麦香和酱肉混在一起的香味儿就扑鼻而来。严毕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袁梅梅和李冰把肉夹馍推到严毕面前，满含期待地瞅着。

严毕意志动摇，腼腆地朝两人一笑，拿起一个，咬下一口。

面饼焦酥脆，酱肉入口即化，浓烈的香味如潮水般涌进嘴里。他还没咽下去，就忙竖起大拇指。

袁梅梅和李冰相视一笑。

热干面用的是饭馆老板秘制的芝麻酱。芝麻酱裹住每一根面条，锁住香味。面条有韧劲儿，还有点儿弹牙。

此刻，他和人类社会的疏离感完全消失了，满心是融入人类社会的喜悦。

拥有远超人类的力量，又不为人类的生理所苦恼，当然会觉得和人类不同，无法融入。两个肉夹馍和一碗热干面，就让他找回了身份认同感。

他本打算分别送给袁梅梅和李冰一棵祝余。此刻，他才知道祝余并不是礼物，而是难以下咽又可有可无的药。

他一口气吃了五十个肉夹馍、十碗热干面，喝了两大瓶雪碧。

饭馆老板惊得眼珠子险些飞出来。

肉夹馍和热干面虽不是特种食物，但也可以用细胞吸收。只是对严毕提升经验毫无帮助。

严毕要买一百个带回去，但听饭馆老板说老潼关肉夹馍趁着热乎吃才有滋味，只得作罢。

不过，他加了饭馆老板的微信，又在袁梅梅和李冰的指导下，下载百度地图，标记了这家饭馆。

在公园里，当着袁梅梅和李冰的面，严毕盘腿调息。

片刻后，他掌心里的黑刺如一根筷子。她俩知道严毕不是寻常人类，不觉得奇怪。

下午七点左右，严毕才回到尚娜的别墅。

他加了尚娜的支付宝好友，转给她一万，“以后每天转给你一万，一共一百二十天。你先送刘炯出国，给这姐弟俩买套房子。”

“我收五万的利息。你总共要给我一百二十五万。”尚娜伸出手，“把手机给我，我给你安装几个软件。”

严毕摇头，“我想过了，手机是我融入人类的工具。我不想加你们的软件。”

“随你。”尚娜朝严毕一指，“把棕色小袋子掏出来。现在就去‘仙乐集市’。那个炼化师有急事要出门，不可能等咱们太久。”

严毕手中凭空出现棕色小袋子。

尚娜右手出现一道淡蓝色的光。棕色小袋子被淡蓝色光芒笼罩着，缓缓打开。

十个拳头大小的黝黑金属球鱼贯而出，落在凭空出现的石桌上。

尚娜右手上的淡蓝色光芒消失，随手拿起一个金属球，让严毕凑近看。

严毕仔细地瞅了又瞅，见金属球光滑完整，没有一丝缝隙。

“你听说过神界吗？”

严毕摇头。

“在上古时代，神界和人间是重叠的。造物主、诸神、人类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如邻居一般。之后，人类做了很多令造物主伤心的事。于是，造物主离开了这片大地。”

“诸神有了分歧。有的神觉得人类可恨，就领着宠物残害人类；有的神觉得人类很肮脏，就远离人类。当然，有的神觉得人类还有改悔的可能，就在人类中间游荡，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