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脑子里都是水,放点茶叶进去泡泡更好。”
诗怀风踱步走了一会,忽然说道:“我有事要找医官,红乐咱们明天再聊。”
乐语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找医官。”
“没什么,一点小病罢了。”他平淡地回应道。
这时候,所有人——没错,是所有人,包括琴悦诗——都知道诗怀风得了痔疮。
辉耀人近乎百病不侵,他们字典里的病痛就没多少,而东阳临近东海,饮食多以海鲜为主,气候湿热,口味辛辣,而诗怀风又是经常坐着算账管事的事业型男子,而细胞分裂增强都不能治愈,甚至可能会加重病情的病痛,只有一种。
而且大家也敏锐地意识到,从进来到现在,诗怀风就没坐下来过。
而回忆得更深远的乐语,甚至发现诗怀风在船也没坐过。
“风仔,我陪你去吧。”诗怀颂叹气道:“我也要防患于未然。”
你们诗家是不是有点问题……
琴家三兄妹目送他们离开,正厅忽然陷入沉默。
琴月阳问道:“兄长,我接下来的任务是?”
乐语一怔,才想起琴月阳从小都大都有琴乐阴安排计划。
学习,修炼,经营,努力目标,一切一切,琴乐阴都将弟弟安排得明明白白。
假如说人生是一场马拉松,琴乐阴就是那种会为人每50米放一个标记的教练。
一般而言,正常人都会讨厌这种被安排好的人生,就像富二代会拒绝继承家族企业,非要到小公司邂逅白莲花女主……但琴月阳显然不讨厌这种安排,反而催促着乐语要下一个主线任务。
但乐语就犯难了,他可不知道发布什么任务好,琴乐阴也没有《弟弟养成计划》的后续大纲,只能自己编了:
“嗯,嗯……你的咬战法好像差不多要到达融会贯通境了吧?那这些天就先修炼战法吧。”
琴月阳点点头:“那家里事务是兄长你来处理,还是聘请新管家来处理,又或者由我来负责?”
“……你来负责吧。”虽然乐语非常鄙视琴乐阴将弟弟培养成工具人,但乐语亲自用过后,发现真香。
“好。”
然后两人一同看向琴悦诗,他们都知道妹妹之所以还没走,肯定是有话想说。
果不其然,琴悦诗走到乐语面前,问道:“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
“……麻烦提醒一下我说的哪句话。”
“可以让我到皇家学院继续学业的话。”
“你愿意了?”乐语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接受兄长的好意呢。”
“无论如何,学习是不会错的,掌握力量也是不会错的。”琴悦诗看着他说道:“毕竟你们男人是靠不住的。”
“是啊。”乐语感叹道:“荆正武是真的靠不住,如果他不跟足智多谋的荆正威争家产,又何苦让三妹如此伤心。他只是没了命,但三妹你没了爱情啊!”
硬了,硬了,琴悦诗拳头硬了。
琴悦诗嘴巴都快扭曲了,从牙齿间崩出几个字:“还,算,数,吗!?”
“三妹你如此好学,我会尽量安排的。”乐语叹息道:“真好啊,你又可以继续青春靓丽的学生生活了。”
“你这么喜欢,你也去学啊。”琴悦诗冷冷撇下几个字,头都不回离开了。
等琴悦诗走远后,琴月阳问道:“为什么?”
乐语心想你们琴家人就喜欢说话只说关键词的吗?我看起来很像百度?
“为什么非要惹三妹生气?“琴月阳有些困惑:“刚才明明是你们重归于好的契机。”
“不为什么,做了十几年好哥哥,只做错一件事,就被她怨恨这么久;反倒不如做一个坏哥哥,到时候只要做一件好事,就能让她刮目相看了,更何况……”
“我的确也不算是好兄长嘛。”
乐语摊摊手:“工……二弟,我有点累,想洗澡休息了。”
琴月阳点点头:“我这就吩咐人准备热水。”
看着工具人弟弟离开,乐语闭眼睛叩了叩茶几。
他也进步了。
千羽流的经历告诉他,不要跟白夜有联系。
阴音隐的经历告诉他,不要喝别人提供的液体。
荆正威的经历告诉他,不要制造羁绊。
目前青岚这个羁绊已经能满足他的情感需求,他不需要更多亲人,也不需要更多朋友。
琴乐阴的羁绊太多了,他要慢慢地,抽丝剥茧地,将其全部斩断。
死亡对他而言只是旅行的中转站,但对于其他人而言却是永恒的别离。
虽然他一个盗号的,好像没资格说这样的话,但他是衷心希望别人不要因为他的死亡而感到痛苦。
或者说。
他希望自己,能在看见别人因为自己死亡而感到痛苦时,而不会感到痛苦。
……
……
“大少爷在醒来之后就变了很多。”
“对啊,他不仅没喝那个红汁了,还忽然喜欢喝蜜糖五花茶。”
“以前大少爷都是选择速度更快的淋浴,现在反倒是泡澡了。”
“而且他刚才还对我说谢谢了。”
“真的吗?我在船帮大少爷穿靴的时候,也听到他对我说谢谢了,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两位仆人一边闲聊一边穿过宅院,他们没注意到,因为宅院里已经长期没人入住,庭院里有些灯坏了也没换,走廊里有许多阴影。
就在仆人路过一处走廊阴影的时候,一双手宛如利爪般从阴影里伸出来,准确无误箍住他们的后颈,指甲紧紧刮着他们的喉结,鲜血的痛苦令他们将尖叫憋在肚子里。
“二,二少爷!?”两位仆人恐惧地侧过头,发现穿着黑十字白外套的琴月阳站在背后:“我们——”
“现在由我全权负责家里的事务。”琴月阳轻声说道:“我觉得,是时候换一批下人了。”
“二少爷,大少爷他——”
“我一向擅长善后。”
随着脖子的两声脆响,两位仆人的身体倒了下去。琴月阳看了一眼后面热气弥漫的浴室,又看了看手里提着的两具尸体,脸色一如往常,无悲无喜。
“你们知道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