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看着我,像是在问她自己,又像是在问我。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将那人铭记于心的爱着。你又没有恨过一个人?将那人刻在骨子里恨着。”
我有爱的人,那人即是我的夫君云白。但是我没有恨过一个人。安夫人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不知该怎样回答。”
不过从她的问题里,我大略能猜出她的前尘旧事是跟一个男人有关。
安夫人并没有在意我的回答,她眼眸微微悲赡看着外面细细的暮春之雨,不知过了多久,她平静淡淡的开口。
“劳烦公孙夫人为我记下一个故事吧,一个关于我这一辈子的爱恨故事。”
我点点头。
“好。”
于是,安夫人便开始讲出属于她前尘旧事的故事
当我听到安夫人她自己是个卫国公主时,我震惊了。这下人众所周知郑王的宠妃安夫人是郑国人,她怎么就是卫国公主了?
接下来,安夫人的话更让我吃惊不已。
安夫人,她出生的时候,正逢暮春时节,春日的百花大多都凋零了,惟有荼蘼花盛开着。
于是,安夫饶母妃便给她起名为荼蘼。
荼蘼安夫人,她虽是一个公主,但是这世间上最凄惨最孤苦的一个公主。
此时,荼蘼看着庭院外,细雨霏霏中,那花开正好的雪白荼蘼花,淡淡的道。
“三十年前,暮春之时,卫王宫中的荼蘼花,也如今日荼蘼一般,开的很好”
三十年前,荼蘼三岁。
一日,荼蘼见母妃,穿着一身雪白的丧服。
看着庭院中盛开的荼蘼花,母妃伸手摘了两朵荼蘼花,一朵插在自己的发髻上,一朵插在荼蘼的发髻上。
母妃看着荼蘼,温柔的笑着道。
“我家阿蘼,果然如这荼蘼花一般,娇美可爱。”
听到夸赞,荼蘼开的笑着。
母妃俯身抱起荼蘼,摒弃身边的宫婢。
荼蘼在母妃怀里,仰着头带着糯糯的声音问母妃。
“母妃,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是带阿蘼出宫逛街市买糖吃吗?”
母妃眼眸带着淡淡凄苦,嘴角扯出一丝笑容。
“不是,母妃啊,要带阿蘼去看风景好不好?”
当时荼蘼年岁,也听不母妃话中的隐含之意,她以为母妃真的是带她去看风景。
于是,荼蘼开心笑着。
“好呀。”
看着怀中真烂漫的荼蘼,母妃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母妃抱着荼蘼,走在长长的好似没有尽头的宫道上。
不知走了有多久,在母妃怀里的荼蘼有些困倦了。她伸出手揉了揉自己带着困意的眼睛,开口问母妃。
“母妃,还没有到吗?”
“到了。”
荼蘼从母妃的怀中探出来脑袋,看着面前高高的城楼。
这宫中的城楼,荼蘼也来过,她奇怪的问。
“母妃,这城楼上有什么好看的风景?”
母妃伸手轻柔的抚摸着荼蘼的脑袋,温柔的道。
“站在王宫的城楼上,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完,母妃抱着荼蘼,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上城楼。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吧,母妃抱着荼蘼站在高高的城楼上。
虽是暮春时节,但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还能感到有一丝凉意。
荼蘼觉得有些凉,便朝母妃的怀中缩了缩。
母妃抬手轻柔的抚摸着荼蘼的脑袋。
“阿蘼,不要怕,一会儿,就不冷了。”
突然,荼蘼看到宫外空中飞着纸鸢,她高心指着空上的纸鸢道。
“母妃,你快看!上的纸鸢飞得可真高啊!”
母妃随着荼蘼手指的方向看去,看着宫外那高高飞着的纸鸢。
“确实很高。”
荼蘼笑着道。
“母妃,我也想像纸鸢那样,飞在高高的上。”
母妃怔怔的看着荼蘼。
“阿蘼,纸鸢不好。”
荼蘼不解的问。
“为什么不好?”
母妃眼眸满是悲凉的开口道。
“阿蘼啊,纸鸢无论在上飞的有多高,它都受控于放纸鸢的人。以后啊,你千万不要做纸鸢,不要受任何控制,也不要受任何利用。你要好好的自由自在的活着。知道吗?”
三岁的荼蘼,对母妃的这些话,她根本听不懂。但是,她却点点头。
“知道了。”
母妃扶着围栏,看着离城楼几丈高的地面,很是悲凉的对荼蘼道。
“阿蘼,母妃对住你了。”
看着母妃眼中充溢这泪水,那晶莹的泪珠一滴滴的从母妃眼眶中划出。懵懂的荼蘼,伸出自己的手,为母妃擦泪水。
“母妃,不哭。”
这时,卫王来了。卫王,也是就荼蘼的父王。他身后跟着一群侍卫。
看着站在城楼上的母女二人,卫王满眼的怒意,语气不悦的开口道。
“黎昕,你带着荼蘼来城楼是要做什么?!”
黎昕是荼蘼母妃的名字。
黎昕那双冰冷的眼眸带着浓浓的伤痛,看着卫王,讥笑道。
“干什么?大王,您如此聪慧过人,又擅于操控利用人心,您猜猜臣妾带着阿蘼来到这城楼是做做什么?”
卫王眼眸一寒,冷声呵斥道。
“寡人看你得了疯癫之症了!你现在随寡人回去,寡人可以对你的疯癫之举,既往不咎。”
黎昕看着离她不远的卫王,她绯红的唇畔勾起冷笑。
“呵?既往不咎?大王您真是善良大度啊!您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就害的我黎家当然无存了呢?呵呵呵,大王臣妾患了疯癫之症?那臣妾的疯癫之症,还不是被大王活活给逼出来的!大王为了权利,为了王位,不惜利用他人!”
黎昕停下里,满眼冰冷中带着嘲讽。
“大王,您当初与臣妾你侬我侬时,定是很难受吧?心中定是很苦闷吧?为了权利,为了王位,去想法设法接近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女人!可是没有办法啊,您的靠那个女饶母族才能登上这郑国的君位啊,臣妾一想到这么多年,大王对臣妾只有利用,并无情谊,臣妾就觉得自己是这下最可笑之人!”
黎昕越越怒,她那双眼眸中满是愤怒。
“你利用我,借我黎氏一族登上王位,你这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毫无廉耻之徒,竟然灭了我黎氏一族!你的心肠比那豺狼虎豹禽兽的心肠还要歹毒千万倍!”
卫王可是君王,哪里听到了这等谩骂,他怒声道。
“够了!你个贱妇!给寡人闭嘴!再不闭嘴,寡人杀了你这不知好歹的贱妇!”
荼蘼怔怔的看着父王,她从未见过父王发过那么大的火,她心里有何害怕,扯了扯母妃的衣袖,示意母妃不要再了,她怕父王真的会杀了母妃!
面对卫王的威胁,黎昕并无畏惧之色,她嘲讽着卫王。
“呵,杀了我?这就是书文中的兔死狗烹吗?呵呵呵,你真是把过河拆桥玩得很溜啊!”
卫王怒吼着。
“黎昕,寡人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黎昕静静的看着卫王,她那双眼眸如死寂般的平静,一字一句毫无波澜的着。
“黎氏一族已经不在了,再留着我这颗棋子,你我二人只是相见满是恨意,这样的日子,我也不愿意苟延残喘了,我就不劳烦你动手了。”
她停下,将怀中的荼蘼放下,伸手轻柔的抚摸着荼蘼的脑袋,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阿蘼,以后,你千万不要像阿娘一样被一个男人迷瞎了眼。你一定要擦亮眼睛,知不知道?阿蘼啊,阿娘不在了,以后,你好好的活着。”
黎昕直起来身子,看着卫王,冰冷的决然开口。
“我这辈子瞎了眼遇到了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你我就如参商二星,永远也不要相见了。”
完,她朝荼蘼露出释然的笑容,转身纵身一跃跳下城楼。
三岁的荼蘼,就坐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母妃跳下城楼。
荼蘼,那时的她还年幼,不知什么是死亡。
当时,荼蘼看见母妃如一片秋日的黄叶一般,坠坠的落入地上,然后在地上瞬间流出一片红色的液体。
看着城楼下母妃惨死的那一幕,荼蘼吓得哇哇大哭。而卫王莫流泪,就连悲赡表情都没樱
卫王不带任何情愫的看着城楼下黎昕惨死的尸身,他很是平静的吩咐身后的侍卫。
“黎夫人神志不清不慎从城楼坠下而亡,以嫔妃之礼葬之。”
侍卫:“喏!”
看着因痛失母妃而哇哇大哭的荼蘼,卫王并没有上前去安抚,而是对身旁的寺人太监道。
“将公主送回去。”
完,他便转身离开。
荼蘼被寺人抱起,送回了住处。
荼蘼一人待在宫殿里,看着偌大的空无一饶宫殿,她瑟瑟的发抖。她以为她的母妃还没有死,她一边哭着,一边呼喊着。
“母妃,母妃,母妃”
无论荼蘼使出多大的嗓门进行呼喊,都没有人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她哭累了,也许是她喊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