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想不想离开这里?”李森离开,钱满满轻声伏到钱美希耳边说,听起来已经有了计划。
“你想带我走?”
“是,我知道在这里你很痛苦,我也不喜欢在钱家的日子。我存了一些钱,可能不是很多,但是够我们离开这里。等下次李森带我来的时候,我就带你离开,怎么样?”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几乎就要笑出声,在钱美希的眼中,钱满满所谓的逃走简直可笑至极,不堪一击。
“你存得钱够治我的病吗?”
钱满满没回答。
不够,绝对不够。
“或者你有想过,我们要逃出哪里?你的学业怎么办?我的病怎么办?以后我们要靠什么为生?”
连续几个问题一下子把钱满满问住了。
虽然曾经的钱满满跟着何月琴过着贫穷日子,但是何月琴一直把她保护的太好。回到钱家后,她也吃穿不愁,即使失去母亲,父亲不加关心,也有陆孟尧将她看护得事无巨细。相比起看透人心险恶的钱美希,对世界仍存有一丝纯真的钱满满确实不懂得社会的复杂。
“对不起……”钱满满的眼神暗下去,她摇着头回答钱美希,“是我太没用了。”
“满满,这一切不怪你,要怪只能怪爸爸他太狠心!”钱美希的手指因为抓紧被单而指节泛白,看起来她要说出什么惊天大事。
“满满,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吗?”
“为什么?”
钱美希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嗓音沙哑,似乎有东西堵在她的喉咙口,“这就是我告诉你的第二个秘密。”
“满满,爸爸有没有介绍他朋友的孩子给你?”
朋友的孩子?
卓尚群?
“有,是我同班的一个同学,我以前就认识他了。”
“果然,他又要故技重施了。”钱美希的笑很冷酷,挂在嘴边,看起来更像嘲讽。
“什么故技重施?”
“爸爸以前也介绍了个男生给我认识。那个男孩子是个很优秀的人,我那时候其实挺喜欢他的。他会小提琴,和我聊很多关于音乐的事情,我们在许多事情的看法上不谋而合。我记得我们一起去听音乐会,一起参加比赛,一起训练,有时候在琴房合奏,不知不觉都到深夜……”听起来是段美妙的日子,钱美希的笑容是真挚且温暖的。
“后来呢?”
“后来……”回忆结束,钱美希突然停住,眼神向右飘,“后来有一天,他……他强/暴了我。”
笑容凝结在钱满满的嘴角。
终于说出来,钱美希忽的松开床单,望着和自己相似的面容上的震惊,她顺着这个话说下去。
“就在我们每天训练的琴房,他对我……对我做了那样事……什么对音乐感兴趣什么情投意合都是装的,他说认识我不过是家里的要求而已。”
“姐,你……”处于震惊中的钱满满没从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中缓过神来。
“没错,”钱美希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我的病就是他传染的。”
似为了加强这件事的可信度,眼神空洞的钱美希喃喃着又重复一遍。
“我的病就是他传染的。”
平静的话语竟是比哭泣更加悲伤。
“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满满,爸爸他为了事业,为了他的公司什么都做得出来,你要小心,小心他介绍给你的人。”
“不可能的,卓尚群他……”
病房的门一下打开:“小刘回来了,我送你回去吧。”
失魂落魄的钱满满从椅子上起身,对李森说话可眼神却没看他,神情呆滞:“没事,我自己回去吧……”
“可以吗?满满小姐?”李森担忧地问。
“你留下来照顾我姐。”钱满满已经晃荡着离开了。
抬手扶了下眼镜,李森在落地窗前打电话,楼下钱满满的身影消失在疗养院的大门。
“她可真天真啊?”钱美希一改面对钱满满的慈善面孔,此刻面对李森的面容冷冽。
“你知道她刚刚和我说什么吗?她说要带我逃离这里……太可笑了。”
“这件事你别和那个人说。”
李森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可“那个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知道了……我今天可是按照他要求的把该说的都说了!”提及刚刚和钱满满说的第二个秘密,因为涉及钱美希心底曾经最美好向往的回忆,她显得异常不快,脸色冰冷得瞪李森。
“怎么了?旧情难忘?”眼镜下,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可他却装作若无其事。
“当然!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们居然要我这样污蔑他……”
几乎是瞬间,眼镜男人双手撑在钱美希的床边,脸抵至钱美希激动神色前,紧紧盯着钱美希的眼睛,吐出的话语恶劣且兴奋:“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死了。”
“被你害死的。”
……
“滚!你给我滚!李森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比不上他!你就是个小人!”
在钱美希的咒骂中,他轻笑着离开。
那笑容,又痛快又痛苦。
李森感觉自己像陷入一种可怕的黑洞,他知道自己执意救钱美希的行为违背了钱德万,明明很久以前他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感情,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不去在意钱美希。和钱美希的每次接触他都难以自控,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即使她保持这种状态恨他到死,也挺好的。
钱满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公交车站的,她的心很乱,满脑子都是钱美希说的话。
“……我们在许多事情的看法上不谋而合……”
“……就在我们每天训练的琴房,他对我做了那样事……”
“……爸爸为了他的事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要小心那些他介绍给你的人……”
钱美希说的每一条都像极了那天酒会钱德万撮合她和卓尚群认识的画面,可是怎么可能呢?卓尚群那个笨蛋是绝对不会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像姐姐说的那样呢?
“满满!你怎么在这?”
回神的瞬间,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公交站前,下降的车窗前是陆孟尧微讶的脸。
“我……”钱满满回望不远处的疗养院,没有说出实话,“我刚刚从陈思琪家离开,准备回去。”
“上来,我们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