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壶茶，午后的阳光。如果再来一个小女子谈谈风月。吴忘想，是极好的。

纤纤玉手做茶汤，涤洗凡尘事，悠闲等长生。再有儿女绕膝，红颜美妇，何尝不是一种神仙般的生活。

美好的事物，美好的场景。总会有一个不合时宜的人来破坏。

当蓬头垢面，破衣烂裳的小白出现在吴忘面前的时候。吴忘着实被吓了一跳。

“小白，你这是被打劫了。怎么会搞成这样？快过来让我看看。掉毛了没有？”

小白的脸黑的阴沉。我从几百米的高空掉下来，又被一个老头打了一顿。你居然只关心我的毛。

小白想哭却哭不出来。安慰自己说，主人就是嘴巴毒了一些，心还是好的。哪个有本事的人没有一点怪脾气。

“主人，我可活着回来见你了。你的小白被人打了。”小白一脸可怜的说。

吴忘见小白并无大碍。随便安慰了几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不好好的吗？再说你打回来也就是了。”

小白的脸一下子绿了起来，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被人打了好不好。

“那老头我不是对手。他一挥手就把我甩了个七八丈远。打我不要紧。主要是丢了主人您的脸啊。”小白非常努力地挤出几滴眼泪。

“那你想怎么样，一个老人家，我去帮你打回来。”吴忘无所谓的说。

“本就应该如此，主人。小人的脸面没什么，可是主人的脸面，却是万万丢不得的。”小白不断地怂恿吴忘。

“算了算了，些许小事就让它过去吧。”吴忘不为所动。

小白还不放弃，“可是小人心里觉得憋屈。请主人为小人做主。”

“小白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心胸要宽广。这样的人生才自在。别人打了你，总想要打回去，这样很不好。”其实吴忘只是自己懒得动。大好的时光，用来打打杀杀的多浪费，还是喝茶来得痛快。

小白沉默着低下头。“小的倒是无所谓，只是心里面憋屈得很，这心里面一憋屈啊。不知这毛还长得好不好。主人以后的私房钱，怕是要想别的办法了。”小白黯然伤神，慢慢地告退。

听小白这么一说。吴忘马上起身。一把拿起旁边的炼心。态度来了个180度的转弯。

“等等，居然敢打我们可爱的小白。害得我们小白心情不好，简直是罪不可恕，还不快点前面带路，我去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小白回过头淡淡地说：“不用了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也就心情不好个三年五载的。没什么影响的。”

吴忘正义凛然地说：“夺人钱财就等同杀人父母。不是，打我的小弟就等于打我的脸。怎么可以这么轻易放过他？不要顾虑什么，前头带路。看主人去把他打得满脸桃花开。”

小白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是主人你自己说的。”

“现在高兴了。”吴忘也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

“高兴，主人，我们这就去吧。你不知道那老头有多嚣张。一嘴的徦牙，没有一句真话。”

吴忘也笑了笑，“好了，我们快去吧。早打完早收工。”

城门口，老头正在收拾凳子。只见两个人影从天而降。

老头的眼睛中有什么闪动了一下。没有抬头。

“这一别好几千年，当初的小少年，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天道了，只是不知道，今天来的是少年，还是天道。”

吴忘看了看老头，冷漠的说道：“少年如何，天道又如何。”

老头直起身，仿佛一瞬间恢复了力气。“少年来了，谈谈旧事。天道来了，无话可说。”

一旁的小白听糊涂了。什么天道？什么少年的？我们是来打架的好不好？

“主人你不要听着老头废话，这老头一肚子的坏水，不知道这个时候又打什么鬼主意……”小白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同时两股巨力，小白又飞得好远，这次晕了过去。

吴忘将炼心负在身后，双手抱拳，“少年缘君，见过前辈。一别千年，前辈还是活蹦乱跳的啊。”

老头摸着胡须微笑，“死还是死不了的。倒是让少年失望了。”老头递过一个板凳。

吴忘双手接了。两人就这样在城门口并排坐下。

吴忘先开口，“当年前辈说我的命数，在去与回之间。不知现在前辈看我，又是如何。”

老头一双眼睛仿佛洞悉了一切。笑着反问：“你不是已经找到答案了吗？何必再来问我？”

吴忘摇摇头，“前辈是如何看出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老头指了指鼻子，肯定地说：“你一身的烟火气。这难道不是答案吗？”

“可是我总是要离开的，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做完。”吴忘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不是离开了，就离开了的。原点只有一个，无论如何都会回来。”

吴忘追问：“您是说莫留会是我的终点？”

老头看着天空，神祕莫测的说：“谁又知道呢？”

吴忘也看了看天空。“我倒是忘了，你本来就是一个老神棍，算的从来不准。”

老头继续看着天空。“算得准不准，只有算的人自己知道。对吗？缘君天道。”

吴忘的表情，突然痛苦起来，双眼通红，一字一句的说：“你说过妖颜不会死，我们会长相厮守生生世世。可是……”

老头也叹了一口气，“我说过妖颜会与少年缘君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而不是天道缘君。再说你们也并未分离，不信你摸摸自己的心。”

吴忘摸着自己的心，跳动的心发出一阵暖流。仿佛在安慰着吴忘。

吴忘想起那个红衣如火的美丽女子。

妖颜难惑众，不是讲她不够美丽。而是太美丽了，让世间的男子都感到惭愧，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相见不如思，她一心所系的男子。他们总是短暂的相聚，又长久地分离。每一次的分别都痛彻心扉。见反倒不如不见相思的好。

吴忘的心越跳越快，仿佛有一个柔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谁又惹我的阿缘不开心了。阿缘你不要这样。我会很难过的。要开心一些，你不是还要带着我回你的故乡吗？”

无望的眼泪，慢慢地流下来，打湿胸前的衣襟。

心已系君身，

何来苦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