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酒醒,饥渴难耐,小腹坠胀。习惯性地伸手去拉开关,只摸到一堵冰冷的墙壁。刹那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再是躺在二楼的床上了。
下了床,顺着床头边的墙壁摸索着,摸到电灯开关。“啪嗒”一声拉响开关。“嗯”?灯怎么没有亮起来呢?继续“啪嗒,啪嗒”连拉了几下,灯依然就是不亮。
哦。也许是灯泡儿坏了吧?木一心里这样想着。
醒来的这段时间,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夜,模模糊糊地能够看个大概。木一出到外间,拉动外间的开关。“啪嗒”一声,灯还是没有亮起来。
看来,可能是停电了。
“哐当”一声,木一拉开了外间的铁门。巨大的开门声,在夜深人静又空旷的政府院坝里回响着,显得特别大声。把木一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生怕自己开门弄出来的巨大声响,影响了其他人。好在,等开门的余音停止了,也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发出来。夜静得出奇,已能够清晰地听到流水的声音。
木一跨出房间,借着水泥院坝和其他部分的颜色深浅不同,走到厕所里,释放了小腹里的压力。
这时他终于听清楚了,哗啦啦的流水声就是从这“悬崖”上的厕所背后传来的。
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迷迷糊糊地看见里间课桌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赶紧摸过去拿起来,凭触感来判断,应该是一瓶可乐。
赶紧拧开瓶盖。“噗”的一声,二氧化碳的气体跑了出来。闻着这熟悉的可乐味儿。木一赶紧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不过木一很清楚不是自己放的。这个“放可乐”的好心人会是谁呢?
起来折腾了这一会儿,木一已经完全清醒了。山上的夜果然有些不同,木一明显地感觉到了冷。他甚至感觉到手臂上都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赶紧上床去,缩到被窝里躺起。虽然喝了几口可乐,口没有那么渴了。但是从中午到现在,好像除了喝了不知道多少啤酒,吐没吐也记不清楚了。感觉大脑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平时记性很好的木一,对看过的书,走过的路,几乎是过目不忘的,可是现在居然回想不起来酒醉后的事情了。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还有就是,木一已经发现自己的酒量在这些领导和同事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当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不胜酒力,天旋地转的时候,他们依然谈笑风生,大口喝酒,大声说话,完全没有醉酒的迹象。
这一天对木一来说,太特别了。因为,从今天开始他就真正有了一个职业瓦拉多乡的一名工作人员。俗称乡干部。
木一努力地想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每一个过程,认识的每一个人。可是,脑壳实在是又昏又痛。就像是一台机器,因为没有加油而无法正常运转一样。饥饿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想事情。他只好爬起来,把剩下的可乐喝了个精光。然后躺下,静等天亮。
迷迷糊糊中,木一听见了熟悉的鸡鸣狗吠。挣开眼睛,已经能够看得见了。赶紧看看手表,才六点过点儿。看来,这山上的天确实是要亮得早一点儿。
木一赶紧起床。他要去接点儿水来洗脸刷牙。把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打扫卫生,擦洗物件,给完成了。
于是他将牙膏牙刷漱口杯洗脸帕一股脑儿地放到脸盆里,开门来到院坝里。打算寻找“水龙头”。因为,只有找到了“水龙头”才能够接到水来洗漱。
可是当他把整个乡政府大院的犄角旮旯都寻遍了,也没有找到这个“水龙头”在哪里。
此时,整个乡政府似乎也还没有“醒”过来。木一想到乡政府外面去看看。可是乡政府的大门也是铁将军把门,锁起的。出不去。只能从十来厘米宽的钢筋间隔缝隙里望外看。
站在大门处往外看,通到乡政府的这条水泥路是一条下坡路,直直地通到不远处和靠河边的一条土路相连接。就这段是水泥路,其他的都是土路。
路的右边是一些低矮的土墙房,有的盖着小青瓦,有的盖着的却不是小青瓦,大概,好像是木板。
哦!居然有人用木板盖房顶。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满新鲜的。
突然木一听见有开门的声音。赶紧端盆子转身走回院坝。一看,原来是和自己同一排的有间房屋的铁门打开了。从进入乡政府大门的这边数起,这是这排新房子的第三间。也不知道是谁的。新城xxs
木一心想,去问问人家,不就知道水在哪里了啊。于是就走了过去。
“当,当当”,敲了敲,没人回应。
“木一”。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木一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赶紧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披着大波浪头发,穿着睡衣的女人正从厕所那边走过来。
木一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叫郝馨琼,是乡党委副书记。敬酒的时候,她说不要那么客气,不要喊什么郝书记,大家能够在这个艰苦的地方一同工作就是缘分,都是兄弟姐妹,叫她郝大姐就是了。
“郝大姐你早哦。”木一赶紧给她打招呼。
郝大姐见木一端着盆子就问到。“木一你才早哦。你端起个盆子干什么啊?”
木一:“郝大姐。我醒了就在找水洗漱。可是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水龙头,所以只好端着盆子在这院坝里等大家起来了,准备问哈在哪里。”
郝大姐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木一觉得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呢?
郝大姐:“木一啊。你还不知道,我们这里是没有自来水的。生活用水都是自己到乡政府后面的山沟旁边的一个水井里挑来用的。”
木一突然意识到自己缺东西了。那就是挑水的扁担和水桶。
木一:“那郝大姐,你能不能先给我点水用着?一会儿大门开了我去给你挑一挑水回来?”
郝大姐笑了笑说:“好啊,好啊。”赶紧拿起红色的塑料水瓢,从红黄相间颜色的水桶里舀了瓢水倒到木一的盆子里。
这水瓢还真是大,一瓢水倒在盆子里居然就有了半盆。
郝大姐:“还要吗?”
木一不好意思再要了,连忙说:“够了够了。”
郝大姐:“木一,我这里还剩了一些菜,你先拿过去放起。不要让别人看见了。”
木一觉得奇怪,忙问:“郝大姐,这里有菜卖吗?”
郝大姐:“这里没有菜卖。菜都是自己从下面上来时带上来的。一般都是买一个星期甚至两三个星期的菜带上来吃。吃完了又下山去买。”
木一一听头开始大了。因为他自己除了带了三十斤大米和五斤清油,什么都没有带,甚至连盐都没有带。他心里想得是,这里毕竟是一个乡政府啊。肯定有卖菜卖东西的啊。
郝大姐:“给,虽然陈了一点儿,还是能够吃。快拿过去放好。”
木一接过郝大姐端给他的方便面“菜箱”,突然问道:“郝大姐,你把菜都给了我,那你吃什么呢?”
郝大姐:“我有事情,一会儿就去赶姜胖子的车子下山。等回来时又买新鲜的带上来。你不要嫌弃哈。我是昨天看到你没有带菜上来,才送给你的。”
木一怎么会嫌弃呢?他已经意识到“菜”在这个地方是一种“很稀缺的资源”了。因为当你拿钱都买不到一样东西时,这样东西就显得十分珍贵十分稀缺了。
木一赶紧谢谢了郝大姐,把菜箱抱回去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