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两种声音了,一种声音是激进的“走”,边走边搭车,搭不到,走也要走到中普去另外一种声音是保守的“不走”,大家回乡政府去舒舒服服地睡一晚,明天早上再走。
张刚:“潘建国你走还是不走呢?你要走的话,文耿直我们三个都是城关的,到时候就算没有车了,我们三个包车也方便。”
潘建国:“我走也可以,不走也可以。看大家的意见。”
这潘建国态度也太暧昧了。
张刚:“康洪泰、木一,你们两个都是大塘的,走不走?走得话,我们也是顺路的。到时候包车,你们在大塘就可以下车了。等我们拢城关了,你们都吧饭吃了啰。”
马不棋望了康洪泰一眼。
康洪泰:“我和马不棋是一个村的,我跟着他走。”
这时局面差不多就是三比三。大家都望着木一,好像这“走”与“不走”要由他来决定一样。
木一:“刚哥,听刚才大家说的。我觉得边走边搭车,确实风险有些大。这要是能够搭到车,倒是皆大欢喜。要是搭不到车,再遇到个下雨或者下冰雹,确实是很危险。而且大家都还揣到这么多工资,要是遇到抢劫的,我们是要钱呢还是要命呢?”
文耿直:“你怕个球哦。我们这么多人的,干就是了。”
张刚:“那你意思是你也不想走了哦?”
木一:“我怎么不想走呢?我是最想走的。我是巴不得马上就回家了。我这刚参加工作,离家这么久,电话也不通,信也不方便。连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你说我想不想下去啊?我可以说是归心似箭了。昨天晚上我都没有睡踏实,一会儿又醒了,一会儿又醒了。”
大家都在笑木一。觉得他也是太搞笑了。不就是下山嘛。用得着这样激动吗?
文耿直:“老表一句话,痛快点儿。你走,还是不走?”
木一:“老表,我有个建议,大家看要得不。”
文耿直:“什么建议?”
木一:“我觉得从这里走过去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户了。要搭车还是在这里稳当点儿。如果有普申乡的车也好,瓦拉多的车也好,还是果申乡的车,都要经过这里。我们就在这里等,如果等到了车子我们就搭,人家搭我们到中普的时间和我们在路上搭到了到中普的时间是一样的,但是我们就不需要辛辛苦苦地走路。我上次从机拉坝走到团结桥脚都走起了泡儿,痛惨了。要是真正从这里走到中普的话,我想大家的脚都要起泡儿的。如果在这里人家不搭我们的话,在路上人家也不会搭我们。反正这会儿回乡上去也没有事情。我们就在这里等。如果等到下午都还等不到个车子,那我们就听达尔的回乡上去睡一晚上,明天早点儿来赶姜胖子的车子也没有什么的。看大家觉得行,还是不行?”
康洪泰首先表态:“我觉得木一说得还行。”
马不棋:“我也觉得。”
文耿直:“老表,看不出来哦。”
张刚:“那就这样嘛。我们先在这里耍一哈。有车子,我们就搭,搭得到就走。实在搭不到,就回去睡一晚,明天再走。”
王达尔:“就是嘛。这样子,大家一起走也好耍,不走也好耍。”
潘建国:“大家吃早饭没有啊?”
张刚:“屁话。难道你吃了啊?”
潘建国:“那我们去老余家吃点早饭。然后在他家边耍边等。那里还有个坐的地方,在这里等也是干等。”
七人来到老余家。
老余:“哟!你们几个怎么没有坐姜胖子的车子下山去呢?”
潘建国:“老余啊。不是我们不坐。是没有位子坐了。”
老余:“就是。今天放国庆节了。本来昨天就该放假的。工委开这个运动会,耽搁了。大家都是今天才下山的。没得事。明天就没有好多人了。”
张刚:“余老板儿,整点儿吃得来给我们吃。大家都没有吃早饭的。”
老余:“哎呦。想到大家放假了。我今天馒头什么都没有蒸。这整点儿什么给你们吃呢?吃面不?”
文耿直:“吃哦。有什么就吃什么。”
老余:“你们先板凳上坐一哈。我去现煨点儿水,等水开看给你们煮面。你们是吃鸡蛋臊子呢,还是吃洋芋丝丝呢?”
马不棋:“吃了鸡蛋要打臭屁。整点儿洋芋丝丝和酸菜,再炝两个干海椒在里面,烧出来的汤下挂面吃巴适得很。”
老余:“大家的意见呢?”
七人都说:没得意见。
老余忙活去了。
潘建国:“余琼呢?”
老余:“昨天说了她两句。她就受不了了,跑下山去了。”
潘建国:“老余,你说她什么了啊?”
老余:“能说她什么呢?还不是耍朋友的事情。”
潘建国:“耍朋友是正常的啊。你说人家做什么啊?”
马不棋:“就是。老余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老余:“不怕你们笑话。我这个女儿傻得很。人家说什么她都信。是那种人家把她哄去卖了,还要帮着人家数钱的人。”
张刚:“余老板儿,是不是哪个小白脸又把她的钱骗到走了啊?”
老余:“这次不是了。那个狗杂种把余琼的肚子整大了就跑了。我们就劝她早点儿去处理掉。结果她犟得很,死活不依,非要生下来。你们说丢人不丢人啊?我们丢不起这张脸啊。你们大家想一想,一个女娃儿婚都没有结,就把肚子大了起来。这都不说了。关键是她还要把娃儿生下来。这还了得啊?人生的路那么长,她还年轻,她不懂事。我们可不能眼睁睁地看到她跳进苦海啊。我和她妈妈好说歹说,口水都说干了。她就是一个不听,居然还说我们那是杀人犯,要和我们断绝关系。把我和她妈妈气得半死。”
张刚:“那后来呢?”
老余:“后来她去挑水,不知道怎么就摔了一跤。娃儿就掉了。许得好哦。大家发现得及时,送到医院去处理才把她的小命保住了。你们看这才好久啊。身子都还没有恢复好。昨天不知道怎么地在邮电所收到那个杂种的一封信,说是来接她去外面一起做生意。我们就劝她不要再相信那个杂种了。结果昨天开运动会,人实在是多,生意太好了。我和她妈就没有注意到她。结果这个傻女儿啊。她就跑掉了。”
老余说得老泪纵横。
张刚忙劝到:“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万一人家两个人就是有这个缘分呢?你们就不要强行拆散人家了。”
老余:“但凡那个杂种有一点责任心,我们都不会阻止他们啊!关键是这个杂种就是个骗子,总是骗余琼的钱。这些年大家都知道的,我们一直在这上面做生意。还是很挣了点钱。余琼她挣的钱都是她自己揣起在的。可是她的钱全部被这个杂种骗光了。昨天余琼走都是偷了我们一百块钱走的。她也不多偷点儿。这一百块钱够她做点儿什么啊?”
老余的老婆已经把面煮好了,招呼大家去挑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