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个情况，今天晚上必须打一个“攻坚战”了。木一赶紧让布哈找一个人给在一组克的乡长带个话下去。说自己就不下去吃饭了，今天晚上留在二组搞普查。争取在明天中午前完成二组的人口普查任务。然后再赶到一组去和克的乡长会合。

布哈找了个要到一组去走亲戚的人带话去了。木一跟着布哈到了家。只见布哈家老婆孩子也已回来。

布哈老婆看上去比布哈苍老了许多。如果不是布哈介绍说这个人就是他的老婆。木一是不怎么敢相信的。看来她的身体确实不好。

布哈的大儿子和女儿一眼看上去就很健康。两个人都长得比较壮实。布哈把大家相互介绍了一下。就安排家人做饭去了。

只听见一阵鸡叫，布哈的大儿子已经从院坝里抓了一只鸡回来。布哈的小儿子已经拿起刀来到了他哥哥的面前。布哈的女儿和老婆洗了手，正在舀荞面，准备做荞面馍馍。

木一觉得自己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给布哈家，就要吃人家的鸡，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给布哈说：“煮点儿洋芋吃就可以了。不要杀鸡了。”

布哈：“那怎么能行呢？你来我家就是客人，必须要好好招待你一哈。本来打算杀个猪儿的，但是家里没有小猪儿了。”

木一：“不杀小猪儿哈。不要说家里没有小猪儿，就是有也不能杀。”

布哈笑了笑，陪着木一在火塘边坐下聊天。木一觉得自己很口渴，想喝水。站了起来，走到水桶边拿起水瓢舀水喝。可是，当他把水喝到嘴里去时，发现味道不对。这水既不像那些清澈的山泉水，也不像水井里的水。不断不是那种清冽甘甜的味道，反而还有一些枯草夹杂着土腥味儿。总而言之，既涩口，又不好喝。

木一喝了一口，也不好把没有喝完的水再倒回水桶里。就默默地端起水瓢走出屋子，准备把水倒在院坝里去。当他走到院坝里，才发现水瓢里的水有些浑黄。感觉就像是在那种泥水坑里舀起来的水一样。

木一啪的一声把水泼在了院坝里。干燥的院坝土坪上，一下泼洒出了一个巨大的扇形水印。正在杀鸡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很少诧异地望着木一。

木一不知道他们诧异地看着自己是什么情况，只能有些尴尬地望着他们笑了笑。然后看见他们抱了一些晒干了的蕨草放在地上，然后把刚才的洗手水淋撒在鸡的身上，并不停地翻揉鸡毛。看样子是为了尽量把鸡毛打湿。

木一很是好奇。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是要干什么。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布哈的大儿子已经把蕨草点燃了，然后把淋湿了毛的鸡放到上面烧。鸡毛被燃烧的蕨草火苗点燃，散发出刺鼻的焦臭味儿。

布哈的大儿子手忙脚乱地边烧，边拔鸡毛。连烧带拔，倒也是很快就把鸡毛打理得差不多了。然后又继续把没有拔干净的细毛烧干净。然后把水桶提出来，倒水清洗烧拔干净毛的鸡。

这时布哈的女儿提着另一只空水桶和扁担出来了。看样子是家里没有水了，她要去挑水。木一有些好奇，他们的水是从哪里挑来的，为什么那样浑黄。就给布哈打了个招呼，跟着布哈的女儿去挑水了。

只见布哈的女儿挑着空水桶，健步如飞地走在崎岖不平的山坡小路上。木一跟在后面累得有些气喘吁吁。只好说到：“你走慢一点儿吧！我跟不上了。”

无奈，布哈的女儿可能并没有听懂木一的汉话，反而走得更快了。木一，也只好在后面紧跟紧赶。

只见布哈的女儿来到山梁沟谷里的一处低矮的地方，在那里停了下来。木一也慢慢地走拢了。只见布哈的女儿正在沟谷的小水坑里舀水。

小水坑很浅，连水瓢都不能全部淹没。虽然她已经是用最缓缓地速度在舀水，但是水瓢还是把水坑地部的泥浆搅动了起来。每舀一瓢，水坑里就划出一道浑黄的泥浆水痕。

木一终于知道水桶里的水为什么是浑黄的了。木一突然听到沟谷上部有猪叫的声音，抬头一看。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一头大黑猪正带着几头小黑猪在觅食。看它们边觅食边往水坑走的样子，估计是想过来喝水。

果然，这些猪也不怕人，硬是来喝水了。布哈的女儿捡起一根树枝就抽打黑猪，把它们驱赶开。但是它们还是没有离得太远。等人舀好水挑起走了，它们很快就围到水坑处欢快地喝水嬉戏了。

木一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站在路边干呕不已。

布哈的女儿不知道木一怎么了，赶紧停下来看着他。因为是山坡路，崎岖不平也没有地方放置水桶，所以布哈的女儿就只能把水挑在肩上，就这样望着木一。因为她说不来汉话，只能用彝话问木一怎么了？只是木一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但是看到人家一个女孩子，挑着那么大的一挑水，站在这山坡路上，木一又有些于心不忍。赶紧站了起来，往回走。布哈女儿见木一开始走了，也就继续挑着水往回走。

回到家。估计是布哈的女儿给布哈说了路上的情况。

布哈关切地问木一：“怎么了？没有事情吧？”

木一虽然嘴上说着：“没有事情。没有事情。”但是，他的心里是很难受的。

不知道是因为水里有细菌，还是心理作用，木一的肚子忽然就很痛很痛，而且是那种胀痛。很快，木一就痛得冷汗淋漓，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木一赶紧跟布哈要了些草纸，寻了个隐蔽之地，去释放腹中压力。木一拉肚子了。等拉完，揩了屁股，提上裤子，准备走了。又觉得不妥。于是找来竹竿，撬了些泥土把排泄物掩盖好。才慢慢回去。

进到屋里。布哈已赶紧他端过来一杯热茶。

看到这个被烟火熏得乌黑的搪瓷茶杯，里面还漂浮着几片老鹰茶叶，还有一些草灰，冒着热气的茶水。木一实在是太感动了。

接过茶杯，赶紧喝了一小口，还有些烫口。晾了一下，木一摸出闻清风给他的“氟哌酸”，扣了两颗含在嘴里，就着茶水把药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