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到龙中镇就不再往大塘开了。木一原打算和顾玉娇一起去观音水耍的。现在仅剩自己一人,加之又有些晚了,便决定步行回大塘。
刚走到杨柳树附近便看到一群人玩玩闹闹的人,似乎有些面熟,想要看个仔细,快步追了上去。果然是自己初中时的一些老同学,雨娃儿也其中。众人见面,格外兴奋。一边寒暄,一边继续往大塘走。
只是,这些老同学,有的多年不见,虽感亲切,但也多了一份距离。大家说话开玩笑也不再像读书时那样无所顾忌畅所欲言。反倒是多了一些客套多了一些欲言又止。
走到上塘村路口时,大家约定大年初五在鱼庄聚餐歌,因为过了初六有些同学就要出去打工了。木一和雨娃儿与大家分开之后,两人便找了家小卖部买了些烟酒花生零食,来到了学校后面的梨树林。
春暖乍寒的缘故,在梨树林里刚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冷。两人又转移到山坡草地背风处,席地而坐,开怀畅饮……
“雨娃儿,你酒量大涨了哦。”
“是啊。这几年,酒量倒是越来越大了。有事没事就整酒。你呢,我看也涨进了一些。只是还是太弱了。”
“这已经是我尽量喝的了。”望着地上摆放着的二锅头,木一有些力不从心。
“你有女朋友了吧?”
“应该算是有了吧。”
“怎么这样说呢?”
木一便把和顾玉娇的关系和雨娃儿说了。雨娃儿一听便笑了。
“你太胆小了。要是换着是我早就拿下了。”
“怎么拿下啊?”
“就是哪个意思了啊。”雨娃儿边暧昧地笑,边挤眉弄眼。木一便明白他说的“拿下”是什么意思了。
“我还没有考虑好。”
“有什么考虑不考虑的啊。人家家庭条件那么好的,父母又是工作的,她还是警察。嘿嘿,到时候把她的枪借给我耍一哈,也让哥哥威风威风。”
“嘿嘿,你想多了哈。你以为那枪是玩具啊。可不是谁都可以拿来耍的,管理可严格了。不过说实话,我还没有看见过她配枪。估计是级别还不够吧。”
“哈哈哈。那你知道他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不知道。”
“没问过?”
“没有。”
“哦。你真是洒脱。”
“你呢?怎么没有给我把大嫂带回来呢?”
“唉。”雨娃儿叹息了一声,猛喝了一大口酒。把自己的瓶干了,又拧开一瓶。才接着说。“一言难尽啊。打工的感情实在是太脆弱了。有些女人今天是你的女朋友,明天就是别人的女朋友了。有些男人脚踏几条船,靠骗女人的钱过日子。有的女人也是一样。实在是太复杂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齐齐qiqiz
“那你有过想结婚的女朋友吗?”
“有过一个,但是是湖南的。她家里就她一个娃儿,说是要结婚呢,就要去他们那边生活。那意思你懂的。就是喊去当倒插门。我才不干呢。又不是日子实在过不起走了。”
“哦。那分了?”
“分了。她已经回去结婚了,娃儿都怀起了。”
“那现在呢?”
“分手后,我在酒吧里认识了一个女子。她家是重庆的,蛮耿直的,和她喝了一晚上的酒,就跟着我回宿舍去了。原本春节都要跟我过来过的。但是,她家里出了点儿事情,她奶奶走了。所以就她回重庆去了,我回四川了。等过两天,我赶到重庆去接上她,我们一起回福建去。”
“去见老丈人和老丈母?”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她对我蛮好的。都打了几次胎了。要是再不结婚,实在对不起人家。只是家里有些意见。”
“什么意见啊?叔叔有意见,还是嬢嬢有意见?”
“都有吧。你知道的,我爸爸他是重大毕业的。他虽然对我耍朋友这个事情不反对,但是觉得两家隔得太远了。担心将来有什么事情,两亲家家来去都不方便。我妈妈那意见可就大了。她是坚决的态度就是坚决反对。意思就是隔得太远了,以后未必能够同到老。”
“那你自己怎么想的呢?”
“我想得很简单。既然两个人喜欢了,大家又都是在外地打工。也算是做个伴儿。总比自己一个人喝得烂醉如泥无人扶好啊。再说两个人都在一个地方打工,虽然不在同一个厂里,工资她的要比我的少一些。但是她挣的钱还是基本上够两个人的生活开销了。我的工资就净存起来。这样一年下来也能够存个两三万块钱,干个三年也就差不多十来万了。把钱拿回来,也就差不多修得起一间大砖房了。因为家里路边就有一块地,不需要再出去买别人的地基。然后生了娃儿就让她在这边带娃儿,带大了在这边读书也可以。送到重庆那边去读也可以。”
“哦。那你以前喜欢的那两个人怎么办?你们还有联系吧?那些都是过往云烟了。大家都变了。联系还有,小鱼儿都还有那个意思。我妈妈的倾向也是喊我找小鱼儿,或者就找个本地的。但是,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在外面,这些事情哥哥我见得多了。女人也好,男人也好,绝大多数都是耐不住寂寞的。无论再好的感情,只要两个人没有经常在一起。无论是人家主动勾引也好,还是自己主动出击也好,反正现在人的思想也是解放的很的。问题多得很。”
“对了,你和徐娇娇还有联系吧?”
“没有联系了。听说她在海昌一个什么茶楼上班。”
“哥劝你一句。遇到合适的还是就把婚结了。不要一混一年又一年,到时候你看我。除了上班,就是喝酒,不是喝酒就是上网打游戏,或者跟到人家去赌马。钱挣了不少,就这样三三二二给花掉了。结了婚,有个人帮你把钱管起来是个好事情。另外趁年轻,身体好,生个娃儿什么的也健康。我给你说啊。我们厂里面就有些人,一直忙着上班,三十多岁差不多四十岁才结婚,结果那真是一个惨哦。老婆难产,躺在手术台上下不来了。医生问:保大还是保小?你说这摧不摧残人心?谁下得了这个决心?最后,产妇大出血实在保不住就走了。留下个可怜的小奶娃儿,奶水都没有吃到一口就成了孤儿。关键是这个小奶娃儿还有许多先天性疾病。这么小就要靠在医院里过日子。两家的钱,那也是消耗得一个厉害。哥给你讲这些,可不是吓唬你。也不是吹牛,那可是真人真事。”
雨娃儿的话,倒是把木一给震撼住了。他自己可还没有想到这么长远的问题。而且,没有想到,生小娃儿还这么凶险。
“那还是不要结婚好了。”木一突然有些忌怕婚姻了。
“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啊?不结婚了?不结婚了,哪个陪你睡觉?哪个给你生娃儿?哪个给你养老送终?”
“不睡觉,不生娃儿啊。老了去住养老院啊。反正也有退休金。”
“好嘛。就依你说的啊。那你死了,哪个给你捧灵幡呢?难道也喊养老院的人给你捧啊?你怕是想多了。哪个不是只给自己的父母捧灵幡呢?还有,等你的坟头长满乱草的时候,谁来给你除呢?每逢清明,谁来给你上坟,焚香点蜡烧纸钱呢?”
“哎呦。大过年的,不要讲这些了。多不吉利的。”木一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不过雨娃儿的话,确实已经深深地刺激了他的内心。他现在的思绪已经很混乱了。
“来吧。我两兄弟把最后的这点儿酒甩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天我家要去婆婆家拜年,你家也差不多。好多亲戚也都要走一哈。咱们聚餐的天再好好喝一顿,喝了哥哥又要走了。唉。以前天天见倒不觉得,现在是一年也难得见一面了。”
两人又是一番嘘唏,相互勉励之后。在没有夕阳西下的冷风中,一个朝西,一个朝东,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