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世界化为沧海,愿你我归于初见……
如奕儿后来在纵春楼的一样,南赎的生母叫徐芷蕙。
是东海王妃宁氏的陪嫁丫鬟,她出落的美艳勾魂,身姿窈窕。
但人品却极为卑劣,用俗一点儿的话就是一肚子坏水儿。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入了顾龛的眼,顾龛本想封她为侧妃,可是在她进一府的头一就害的王妃差点流产……
宁家氏族要为王妃讨公道,顾龛无奈之下,悄悄把她送出了王府。
不久后,她在府外生下了南赎,于是在府外一待就是六年。
南赎就是在他六岁时,头一次遇见同父异母的姐姐……
他十一岁时跟母亲途中走散,流落在外,也正是那一段时间,顾龛找到了他,陪他度过了童年里最为平静欢乐的一段时光。
顾龛经常会同南赎讲一些他们的搞笑事情。
然后问他喜欢无忧姐姐还是无愁哥哥。
他每次都喜欢无忧姐姐。
有时他也会问顾龛他喜欢无忧姐姐还是无愁哥哥。
然后顾龛就会把他抱在怀里,用脸上的胡子茬去蹭南赎的脸。
南赎被蹭的咯咯大笑时,顾龛才会回答,他都喜欢,不过最喜欢他的无惑。
那无忧姐姐和无愁哥哥也会喜欢无惑吗?
那时南赎很是稚气的去问顾龛。
这个嘛,你无愁哥哥肯定会喜欢你,无忧那个丫头啊不好,她可是个脾气不好鬼点子多,还孤傲的不行的丫头片子呢!
顾龛刮了刮他的鼻梁,宠溺的道。
但是顾龛问他为什么没见过哥哥姐姐时,就那么坚定喜欢姐姐时,南赎却忸怩地不愿意开口讲话。
其实他见过姐姐的,在他才六岁的时候……
东海境海晏街,榆柳院子,莺飞草长的春。
南赎那时六岁,穿了件蓝色的夹袍偷偷摸摸从后墙翻了出去。
“吆!你们瞧,顾无惑那野种又翻院墙偷摸出来了!嘿嘿!准是他娘又打他啦!”
邻家卖猪肉脯的二虎子一瞅见,便招呼地上玩泥巴的孩童来看。
“顾无惑,你怎么又被你娘打了?你娘总对我爹我娘你是王府的世子,我看啊她根本就是在瞎话!”
二虎子叼了根狗尾巴草,的吐沫横溅。
南赎利索的从墙上蹦下来,跑到二虎子等一行饶跟前,怵怵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瘪瘪的球皮。
他咽了咽口水,道:“把它打满气就可以玩了,我们一起吧?”
二虎子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不屑道:“哼!我爹娘了,你娘是个作妖的狐狸精,你也是个男生女相的狐狸,我们才不和狐狸玩呢!”
完,吐出了嘴里的狗尾巴草,和四周孩玩闹嬉笑起来。
“哈哈哈!野种狐狸!”
“嗷嗷!顾无惑是男狐狸!哈哈哈!”
“你们瞧,野种狐狸哭了!”
……
所谓童言无忌,其实至毒无医。
傍晚,二虎子又拉着南赎去王府街玩。
“嘿嘿嘿,顾无惑你别生气嘛,我爹娘不让我跟你玩的,我也没办法,这不,他们去海市卖肉了,他们一走,我就来找你了。”
“可我娘不让我晚上去玩的伤,她一会儿回来了,会打我的……”
“你瞧你跟个娘们似的!挨揍怎么啦?能出去玩一趟挨揍也值!嘿嘿,你虽是个没爹的,但你家算是整条街最有钱的了,嘿嘿嘿,顾无惑你带钱了吗?”
二虎子着,伸手去摸南赎的荷包。
果然!里面碎银子满满当当!
南赎有些抗拒,想伸手去夺,可二虎子已经把荷包塞自己袖子里了。
“顾无惑,你别那么气嘛!我拿着,等咱们到了王府街,买好吃的我也分你一半行不?”
南赎犹豫了片刻,然后点头。
然而二虎子刚拿了钱不久,半路借口尿急,偷偷抄路跑了。
南赎却以为他迷路了,沿路开始找人,走着走着,一个人就走到了王府街。
街上繁华万千,彩漆楼阁,琉璃砖瓦,贩叫卖不绝于耳。
他傻站着等二虎子,两手空空如也。
彼时,夕阳西下,漫的红霞。
他饿的前心贴后背,去偷贩的糖葫芦时,脑子都饿的神志不清了。
故而当即被人家抓住时,他才清醒过来自己竟然去偷东西!
“好啊!看你这偷在老子旁边踅来踅去的,果然是来偷东西的!年纪便学会偷东西了?!你爹娘呢?!”
南赎偷的是一串糖葫芦,卖糖葫芦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妇女。
她揪着南赎的耳朵便开始破口大骂,四周顿时围来了一圈人。
纷纷开始指指点点,南赎的脸瞬间滚烫滚烫,吓得连哭都忘了。
他心里怦怦跳着,浑身吓得瑟瑟发抖。
二虎子刚用南赎的钱买了蹴鞠的球,嘴里塞着不羡仙楼里名贵的点心,瞅见南赎偷东西被抓到,顿时眯眼笑起来。
把这事给他娘去!
他刚要撒腿跑,人群突然散开了,由一个圆,分成了两拔。
“都散开!别挡着王府的马车!”
身穿官袍的侍女们厉声呵斥,远远的,宝马颈前的铜铃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马车宽敞豪奢,红檀木的车驾,幽香沁脾,四角挂着只金丝红琉璃灯笼,就连垂落的车帘和窗帘都秀满了精致花纹。
莺飞草长的春日,王府街桃花纷飞。
那膀大腰圆的恶妇一看这气派,生出些怵,手从南赎的耳朵上一松,南赎啪嗒落地,吃了一嘴灰尘。
明明刚才还吓得哭不出来,这会儿他不知为何就哇哇大哭起来。
马车停了下来,南赎泪眼模糊的抬头去看。
侍女挽起车帘,弯腰递手,掌心轻摊。
一只柔荑轻握绣花绸帕,搭上侍女的手,轻柔迈步,月光白的绸缎群随风荡漾。
碧如洗,桃花灼灼。
南赎记得很清楚,那是春分。
他一生多苦多难,幼时常被欺凌打骂,六岁被人贩子卖走,十岁被顾龛找到,十一岁再次孤身而离,十二岁被一个宫廷侍卫收养,成了暗卫。
十六岁时东海灭门,他费尽心机找到世上唯一的亲人,陪伴两年,十八岁被斩断左手,一生残废。
十九岁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一生的颠沛流离,而在北朝二十四年时,他却遇到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