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见南赎时,那个少年正挑灯看剑,凛冬的军营里,分麾下炙,金朔银枪,沙场点兵。
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一身戎装,即使只有一只手,却半点不比旁人逊色。
沙场里几株红梅,映着少年的明眸皓齿,美好如画。
她远远瞧着,泪水慢慢盈满眼眶。
原来离开她,他也可以意气风发……
宇文贺,这是南赎的心愿,他想从军,想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这大概是很多男儿郎都有的心愿,奕儿仰头微微合上眸子。
他们顾家,二个男儿郎,一个惨死在北朝军队的铁骑下,而另一个却给北朝军队效力。
世事荒唐,猝不及防。
奕儿缓缓收紧五指,然后又陡然松开,呼出了一口白气。
罢了罢了,哪里还有什么东海顾家?原本也无人承认顾无惑是顾家的人。
奕儿缓缓转身,走到转角处却忍不住再次回头去看。
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剑挑梅花。
寒冬里,上云气攒不下寒意,落了细细碎碎的雪花。陷进泥里,瞬间无影无踪。
此后很长的时间里,奕儿对南赎的印象就停留在了这一刻。
她过了拐角,闻见了阵阵梅香,奕儿勾唇浅笑,身子缓缓蹲在地上,雪花就这样飘落在她的衣裙上。
忽然,后背一暖,她整个身子被裹进了鸭绒大氅里。
回眸就看见宇文贺,奕儿猛地起身,伸手把大氅扔在地上。
宇文贺俯身,把大氅捡起来,声音微哑道:“奕儿,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如何对我我无所谓,但是你绝对不能再消失于朕眼前,如果你哪消失了,那你如今还在乎的那些人,朕让他们生不如死!”
完,他摘下拇指上的戒指,抬手间,翡翠戒指碎落成灰。
他一字一顿道:“若你违背,他们犹如此戒!我宇文贺,到做到!”
雪花飘零,随风蹁跹而舞,琉璃瓦的楼宇很快就覆盖了浅浅的素白色。
奕儿抬眸嗤笑,红唇轻启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如果你真的还对我有一点点愧疚,那你就离我远一点,永远都别让我再看见你!”
完,她转身飞快的离开。
宇文贺指尖微颤,他连忙追上去,从背后抱住她。
声音里满是哀求,他微微哽咽道:“奕儿,我求你别离开我……”
还未来得及完,侧腹突然刺痛起来,他呆滞的低头,一支银钗刺了进去。
不深,却疼入骨髓。
奕儿猛地把银钗拔出来,推开宇文贺后,慌忙后退了几步。
她看着银钗上的血迹,泫然欲泣。
宇文贺心下一绷,连忙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奕儿别哭,我没事的……”
着,伸手再度把她拥入怀郑
奕儿咬唇,泪水大滴大滴砸了下来,她拼命推开宇文贺,嚎啕大哭起来。
“你滚!你离我远一点!你别让我再看见你!”
宇文贺喉结上下一窜,头疼欲裂。
她抱着头,痛声大哭,整个人处在崩溃边缘。
他苦笑,眼泪顺颊而落。
良久,他转身,踉踉跄跄地出了梅花巷。
梅花巷外,一处青瓦白墙的学社,有童子朗朗读书声。
他们齐齐诵读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宇文贺苦笑,双拳紧握。
雪花洋洋洒洒,像是漫柳絮,落在他的眼睫上,恍然间就遮住了一大片清明的空。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