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如何?
苏沉快疯了。
他的阿眠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一点儿生气儿都没有,御医站在外面连连叹气。
可是他却连探望的资格都没有。
眼见着御医也出了丞相府,苏沉浑身的戾气不知收敛,眼睛猩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他直直的看着丞相府门口,话却是对着身后的人说,
“去把良神医带来!一刻钟内我见不到他,就让他等着被做成人彘!”
说完再也不忍了,脚尖一点,飞身从侧边进了傅府。
盛温情还在内室,书白院外面只剩下傅戈傅均,以及跪了一地的小厮婢女。
傅戈暴怒,大声的质问着下面的人:“小姐为何会突然得风寒?!你们怎么照顾的?!说!小姐最近出过何事?!有什么异常之处?!”
傅一也跪着,闻言低着头迟疑道:“前几日…夜里,小姐出府了一会儿,但是就在府周十尺处,并未走远。”
桃若也颤抖着说话,“小姐她…每晚睡的时间都很固定,只除了,除了………”
傅均也没了耐心听她结巴,“说!”
“除了…除了信王世子!信王世子时常来找小姐…”她刻意隐瞒了苏沉来的时间,就怕有人借此说小姐不知廉耻,“一般在晚饭后,可是小姐不让说,奴婢想着小姐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信王世子?!”傅戈一脚踹上傅一的肩头,怒不可遏,“小姐如此反常,你们却知而不报!信王世子大过天吗?!”
桃若和花菱抖得跟个筛子一样,就怕也会被一脚踢得吐血。
傅戈正要让傅均拿鞭子来,院墙外突然飞身进来一个人,白色的衣袍,白玉冠发,竟无视了院子里的所有人,直直的冲着后面的房间而去。
傅均好眼力,认出那就是罪魁祸首。
他浑身气势一变,从傅一身边取了剑,也跟着飞身而去,严严实实的挡在房间外面。
“苏沉!你还敢横冲直撞!”
哪知道苏沉根本没有要减速停下来的打算,直接撞上他然后破门而入,速度一点没减且用劲极大,门被撞破了倒下来砸在苏沉身上,他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双眼睛急切的寻找着里面某个人。
傅均当下也下了狠心,拿着剑出手,招招不留情,誓要把人逼出房间。
苏沉一心只顾着进去见人,根本不还手,衣裳袍袖直接被割断了一截,受伤也很快就被傅均划了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出来。
转眼人就进去了,傅均捏着一截破布气得眼睛泛红。
里面的盛温情听到动静,在苏沉进去的那一刻就张开了双臂挡在床前,眼睛浮肿还带着泪。
“世子!你这是何意?!不把我丞相府,镇南将军府放在眼里了吗?!”
苏沉红着眼推开她,扣住床上人儿的手,然后整个人覆上去,紧紧的抱住她。
盛温情和傅均傅戈都愣住了。
苏沉的白玉冠乱了,低头抱着傅眠的时候,长发就铺散在她身上。那滑落在床沿的头发,随着苏沉的动作颤抖着。
“阿眠”
可是傅眠毫无动静,惨白着脸色任由他抱得多紧也没有一丝反抗的动作。
苏沉怕极了,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额头抵着额头,猩红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泪往下掉,还是舍不得闭眼。他神情恍惚又固执,看向傅眠的时候眼里柔光万丈,但是傅均来抢人的时候,他就如同狼兽一般,眼神骇人,表情狰狞可怕。
盛温情完全就是呆愣的,自家女儿何时与这信王世子…
傅戈觉得这一幕刺眼得紧,正要上前教训苏沉一顿,却被盛温情拉住了手。
“世子有些不正常,你没发现吗?”
傅戈当然发现了,但是这一切都不是那崽子占他闺女便宜的借口!
“均儿!”盛温情喊停了傅均,眼神示意他们父子俩冷静一下。
然后她正了正神色,对着苏沉说:“世子,眠儿可能会不舒服,你应该把她放下,待会儿我要喂她喝药了。”
苏沉摇头,死死的圈住傅眠,喘气声和哽咽声都显得仓皇无措,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盛温情正要厉声再说一遍,外面傅一来报,
“大人!夫人!信王世子的暗卫带来了良神医!”
盛温情睁大眼睛,高声道:“带进来!”
良神医可以说是当今两位御医的师傅,不喜世家争斗,常年云游在外。但是他和信王妃有些交情,信王妃去世后,他偶尔回来京城会去信王府小住。
良一介刚走进内室,就被一屋子人的热切眼神给惊到了,特别是苏沉,就一直盯着他不动,那眼神沉沉的,茫然又狠戾,吓得良一介脚步都顿了一下。
这小子的样子…倒是和当年他娘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良一介也不介意两人紧抱着,专心的搭了脉,翻眼皮看嘴唇,隔着手帕测了测体温,最后对着一屋子伸长了脖子的人点点头,
“有救。”
“傅丞相终于能安心上次朝了!前两日心不在焉的,好的坏的事儿他都只说一句:大家的意思都不错。谢丞相那是眼睛眉毛都不对了!”
“可不是?!听说还是在外云游的良神医刚好在信王府,这才赶过去救的人!”
“良神医几时这么好请了?”
“听说啊,是信王世子的功劳!”
蒋倜下朝后,面无表情走得飞快,好似想把这些消息远远甩在身后。出了宫门,他心里烦闷不想回府,直接朝着观澜楼去。
因为心里有事,走路不甚小心,在大道的成衣铺子外撞上了人。
他还没反应过来,被撞到的人就轻声喊了句,“蒋公子。”
蒋倜低头一看,是镇北将军嫡长子的未婚妻,左丞相的嫡女谢淳。哦,也就是他的未婚妻。
谢淳抬头羞怯的看着他时,蒋倜心里突然觉得,同是丞相嫡女,还真的相去甚远。
从成衣铺子里出来,是个人都知道站在旁边上马车,结果谢淳倒是“别出心裁”,直直的朝着马路中间的他撞上来。
“蒋公子?”
蒋倜淡然的移开视线,“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谢淳脸上飘红,面纱戴着和没戴一样,将遮未遮的。
“无事。但是蒋公子走路也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事?”
蒋倜盯着她头上的白玉簪出神,闻言还是摇头,并且后退一步,“并无。既然谢小姐无事,在下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然后面不改色继续心不在焉的走路。
谢淳有些羞赧,站在原地委屈的搅着手帕,埋怨他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