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听过姑苏慕容氏的故事？”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抄袭就是抄袭，公子还说得这么委婉，仿佛这还是一门功夫一样。”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说此乃小无相功，化解天下万法，能够模仿出无数多的功法。”

“世人只知兴衰成败，哪管你是家传还是抄袭？有句话不就是喜欢了，爱了，便没有过错。”

“助纣为虐，也是一种群体的强暴吧，他们轮奸了人性最后的坚守，让越轨成为了一种新的时尚。”

“公子这是打算碰瓷嘛？”

“碰瓷也轮不到我吧，我王天行除了饿死和穷死，除了一身读书人的迂腐气，何时真正取悦过别人？”

“公子本来就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诞生的，任何人都不是，即便是最贫贱的人也有尊严，不过有一种人是没有尊严的。”

“什么人？”

“姑苏慕容氏，只不过他们的成功远在郭氏家族之上，据说这个家族存在着真正的王。”

“王？大夏朝不是遍地都是王爷？”

“不是王爷，是王，真正践踏秩序和他人尊严的王，没有人能够给他们封号，只有仙才有这样的资格。”

“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仙，哈哈哈哈，你别告诉我他们这个王一出生就弄断了父母的飞剑……”

“公子居然知道这个事情，没有想到公子也是很了解慕容氏中的王呢。”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意思是大家都叫他慕容王？难不成他亲哥哥复姓芙蓉，是个卖卷烟的？”

“公子又在说笑了，江湖人称他为慕容仙王，这个‘仙’字才是姑苏慕容家立足的根基。”

“这世上哪里来的仙人，真当凡尘无用，众人皆痴呆吗？若是真的有仙人，夏明帝为何不早早退位侍奉仙家？”

“妾身不知，只是公子，若有一天公子走上江湖，成为一代大侠，可有决战慕容氏的决心？”

“我王天行一无才学，二无神功，三无世家地主在背后鼎力相助。人家姑苏慕容好歹是江湖赫赫有名之辈，席卷半个江山，若是脑子不差也能招几十万信徒撑腰，我去和它拼，说以卵击石都是抬举我了。”

“公子也是如此吗？亲身还以为公子有所不同。”

“也是？难道天下若干势力，无数大侠，却无一人敢于为民请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吗？”

“那公子以为呢？世上之人皆重利薄情，往往些许安慰便可消弥其志。红尘世俗，即便有免俗者，尚不能凝聚人心，更不用说讨伐如此强者。有仙人撑腰的武林门阀，夏明帝都是欲求取缔而不敢妄动。”

“山河未破已碎，风吹雨打浮萍。大小姐若能尽全力助我，我当一往无前，与之搏命。”

“公子向妾身求助，不觉惭愧吗？妾身浪迹江湖二十余年，可曾有求过谁庇护？公子若是尚且不如妾身，那直接找一棵歪脖子老树吊死算了，也省得妾身思虑。”

“在下不明白，为何大小姐会如此看重在下。在下又不是万千书本中常有的嚣张主角，更无逆天实力，也无血脉传承。在这个世界，在下只是万千天外来客中的一个，弱小，无能，只能战战兢兢地适应，只能一步一步前进。世上本无通天路，除非抄袭学姑苏，大小姐认为，我这样无能的人还会有机会的吗？”

“无能，是公子自己选的，又不是妾身指定的。至于稀松平常，谁不是如此过来的呢？红尘俗世，人情往来，公子却并未体会过他人的辛苦，一昧地自甘堕落，却是公子自己所希望的样子呢……”

“此话怎讲？”

“公子虽经历生死，却不知人世沧桑。倒不如妾身劝公子早早离去，退隐江湖，因为江湖的历练便是心的历练，江湖的浮沉便是心的浮沉。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中永远有隐藏在背后的高手，那是因为没有人真正能够把心练得通透。越是高手，越能看到更高的天空，而公子看到的是腐朽与泥泞便一点都不奇怪了。在这片江湖中，公子最多是泥中的蚯蚓，又何曾意识到世界的广阔？”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世间不公太多，我又不能改变所有人的人心，更勿论他们的命运。”

“你当然改变不了，一个喜欢赌博的人总归会去赌，一个好色的人总归会去嫖，一个贪婪的人总归会去占有，一个高尚的人总归会在帮助别人的道路上前进。江湖不就是如此吗？试想人人都学姑苏慕容氏，那这江湖岂不是仙王遍地走，齐木不如狗了？总归还是要有希望的，因为还有你没有遇到的人在坚持，在反抗这种暴行。”

“那这样说来应当并不缺我这个小角色才是，又何须我去挺身而出？”

“那公子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酒色财气，说到底不过是过眼云烟，时光飞逝，而公子又何曾记得爱过谁、恨过谁？”

“我确实是不记得了，曾经年少时高喊着自己的爱与恨，这才多少年便已经了无记忆。那些并不遥远的回忆，如今看来竟是无比遥远，不知是时光苍老了我，还是我本就没有那么在意。”

“说到底，公子只是在意个人的荣辱得失罢了，却从没有体验他人的生活，这样说来，公子本质上与姑苏慕容氏又有什么区别呢？”

“何以见得？”

“姑苏慕容氏是借他人之善，敛世间财，共人间恶。而公子是以一己之私度世间万物，相逢即别离，言善必称恶，公子不是在助长姑苏慕容氏的野心，又是在做什么呢？”

“在下了然……如此说来，纵轮回千百世，人间行万年，我将依旧是那个无知、懦弱、胆怯的我，无力对抗姑苏慕容氏，任江湖百态湮灭，与他那成天与空气乱斗的仙王有何区别？”

“我王天行，此生当追随大小姐，纵粉身碎骨，亦要还这江湖一片清明。”

“你追随的不是大小姐，”她微微一笑，山河黯灭，“是许梦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