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散了,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纷纷退出承乾殿。
夏天睿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花倾若一直拉着他,不让他进去。
等到人都走完了,夏天睿狠狠地甩开花倾若的手,黑着一张脸,沉声问道:“倾若,你刚才一直拉着孤做什么?”
花倾若知道,夏天睿现在很生气,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不禁又委屈又难过,她皱眉解释道:
“天睿哥哥,现在里面很危险,你也都看到了,所有在内殿伺候皇上的宫人,都感染了,这种病,是不认人的。你去了,也有很大的风险会被感染!既然皇上已经将政事托付给你了,那么,你就得为天下的百姓负责,所以,为了天下百姓,你真的不能进去!”
说到这里,她不禁放缓了自己的语气,然后,接着说道,
“倾若知道你很担心太子妃,可是,她是自己心甘情愿进去的,又不是我们强迫她去的,而且,就当时那种情况,如果她不去的话,玉妃就会强迫你去,事情总要有一个人出来承担,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再说,太子妃她只是进去协助皇后服侍皇上,内殿还是有很多的宫人在,她不一定会有事情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她不提云箫是自愿去的这茬还好,一提这茬,夏天睿便火冒三丈。
他紧紧皱着眉宇,加重语气说道:
“没错,皇后与玉妃,是希望孤也被父皇传染,太子妃担心孤的安危,所以,才会自愿前去,可是,难道就因为她是自愿去的,孤就应该不管她吗?!他们高家姐妹自己不敢近身服侍父皇,便恨不得孤与孤身边的人,个个中招,今天到这里来的人,又有哪一个人不知道,他们高家姐妹只是在演戏?!可是,倾若,难道你也像高家姐妹一样,希望太子妃被父皇感染吗?!”
希望,她当然希望,她怎么可能不希望?!最好云箫也像那些宫人一样,被皇上感染,然后死去。
她花倾若的人生中,本来就不应该出现一个名叫“云箫”的女人,她更加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小到大最倾慕的天睿哥哥,心里、眼里都只有云箫。
可是,就像宣王曾经安慰她的那样,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相互吸引,夏天睿深深吸引了她,而她,却未能深深吸引夏天睿,天长日久,也不一定管用。
当然,此时此刻,这些想法,她一分一毫都不能表现出来。
花倾若微微垂下睫羽,低低答道:“倾若没有倾若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倾若倾若只是担心天睿哥哥的安危!就像你担心太子妃那样的担心你而已”
说着说着,她竟哭了起来。
可是她流眼泪,并不是因为今天被夏天睿这样质问了,感到伤心,而是因为,自己从小到大的一片深情,竟然被夏天睿如此忽视,她替自己感到极度委屈。
原来,就算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抵不过,男人一时的激情。
夏天睿见状,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急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了,不禁很是尴尬。
他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下一句,该说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花倾若忽然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抬起头来,望着夏天睿,一边流泪,一边道:
“天睿哥哥,你从来没有对倾若这么凶过你也从来没有这样不相信倾若天睿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倾若,倾若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关心你也不对吗?天睿哥哥,自从你娶了云家的人之后,你的眼里,就只看得见她,那倾若呢?倾若算什么?难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统统都不作数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
说完这一句,她再也不看夏天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承乾殿。
“倾若”
夏天睿喊了一声,见她走得快,不禁气闷地住了口,他又朝着内殿望了望,半天都不见云箫出来,便知,一定是皇后与玉妃故意不放她出来,只怕今天晚上,云箫都回不去东宫了,他不禁摇了摇头,也离开了承乾殿。
此时此刻,在承乾殿的内殿,云箫跟着皇后、玉妃进来之后,终于见到了皇上。
皇上大概是昏睡过去了,平躺在床上,呼吸很平稳。
玉妃进来了之后,便扶着皇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自己在皇后的手边的椅子上落座。
云箫抬眼望去,她们两个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皇上的床,起码有五尺远,而且,现在这寝殿内,还有数位宫人在。
怪不得这段时间,被传染的都是宫人,而她们二人,虽然也一直在这里面伺候皇上,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想到这里,云箫不禁暗笑:在这宫廷之中,夫妻之情,简直犹如儿戏。身处至高之位的人,又有谁,不想活的更长久一些?!说来说去,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谁真的不贪生,也没有谁真的不怕死。
这边,玉妃见云箫进来了之后,一直站在边上不动,便有些不高兴,她便转头望向自己的侍女绿水,问道:
“绿水,皇上的药,熬好了吗?”
绿水最懂得玉妃的心意,赶忙朝着自己的身侧指了指,答道:
“娘娘,已经熬好了,一直在炉子上,用小火煨着,待会儿皇上醒了,就能直接服用了。”
玉妃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拿着帕子点了点唇角,道:“做的不错,你仔细盯着那炉子,不可以有任何差池。”
“是。”绿水答了一句,又问道,“娘娘,现在太子妃进来了,奴婢是否立即将殿内服侍皇上的方法,教给太子妃,以便待会儿更好的服侍皇上服药?”
云箫闻言,眼风冷冷地扫过绿水。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这绿水,跟在玉妃的身边,可是把玉妃的虚伪阴险全学会了,并且,还掌握了其中的精髓,一点儿都没有放过。
另一边,玉妃闻言,十分慵懒地舒了口气,道:
“这些日子,本宫陪同姐姐一同服侍皇上,都累糊涂了,还好你提醒得及时,否则的话,待会儿皇上醒来,需要服用汤药,太子妃一定手忙脚乱。”
说到这里,她又转头瞟了一眼皇后,只见,皇后正扶着自己的额头假寐,显然是很累了,于是,她又接着吩咐绿水,
“那么,现在,你就在这里,仔细地教太子妃,如何伺候皇上服药,本宫先扶皇后去偏殿休息,你可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是,奴婢遵命。”
玉妃对绿水的表现非常满意,主仆二人配合得简直完美,她对着绿水点了点头,便扶着皇后去了偏殿。
玉妃根本就不会把云箫放在眼里,绿水说要教云箫,她明知道云箫是主,绿水是仆,却依然放纵绿水尊卑颠倒,真的让绿水去“教”云箫。
云箫虽然心里不舒服,却没有表现在明面上,绿水在内殿絮絮叨叨地说,云箫便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既不询问,也懒得应答。
因为,云箫知道,绿水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把重要的东西教给自己。皇后和玉妃,正巴不得自己被皇上传染,然后,再换夏天睿到这内殿来伺候皇上服药。
然而,伺候病人喝药,又有谁不会?
她哪里还需要一个奴婢来教?!
所以现在,云箫只需要在这内殿中等,等到皇上醒了,她就能够顺理成章地接近皇上了,到那时,一切自见分晓。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皇后与玉妃出去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
而绿水在“教完”了云箫之后,也闭上了她那张聒噪的嘴巴,内殿安静到了极点。
大概到了亥时初相当于现在的晚上九点,皇上终于醒了。
于是,内殿中的宫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云箫来到皇上的床边,对着皇上福了一福,躬身说道:“臣妾参见父皇”
皇上见到云箫,很是惊讶:“太子妃,你怎么来了?”
云箫赶忙答道:“臣妾奉母后之命,前来服侍父皇服药。”
皇上闻言,“哦”了一声,但脸色很明显的阴沉了下去,大概是不满皇后的做法,奈何体力不支,现在就是想把皇后喊进来说一顿,也办不到。
宫人见状,以为皇上要起身,便赶忙过来,将皇上扶坐起来,并在皇上的身后塞了两个靠枕。
云箫在床边的凳子上落座,然后,从宫人的手中接过药碗,用手在碗侧试了一下温度,药的温度现在正好能入口,便舀了一勺,朝着皇上递了过去。
皇上半天不喝,他朝着云箫摇了摇头,道:“太子妃,你”
“父皇”云箫知道皇上害怕自己被传染了,可是,如果不亲自这样走一遍,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心中的猜测,因此,她只能大胆地打断皇上的话,“父皇,臣妾在来之前,已经详细询问过御医该注意什么了,您放心,臣妾不会有事的,药快凉了,您快些服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