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阳已上三竿,秦霜才将将醒来。
顾绛撑着下巴,侧着身子,嘴角挂着浅浅笑意盯着她。
见秦霜醒了,他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霜霜,醒了,饿了吗?”他关切地问道。
秦霜身上一丝不挂,面对顾绛,便想起昨晚上的事,脸一红,赶紧扯了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藏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羞死人了。
顾绛被她的举动逗乐了,扯了扯被子,她却拽得更紧。
“你赶紧出去。”秦霜闷声闷气地道。
“校”
知道她害羞,顾绛便不逗她了。
他下了床,捡起自己的衣服,随意扔在架子上,这才去柜子里找了身干净衣服换上。
又深深看了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秦霜,眉眼中满满的柔情:媳妇儿,来日方长……
他开门出去,又体贴地关了门。
秦霜直到听不见任何一点声音,才拉开被子一角,偷偷瞅了瞅,确定顾绛出去了,这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顾绛一出去,自己先洗漱,过了好一会儿,才让下人过去伺候秦霜。
他一个糙汉子,自然是没什么,他媳妇儿不同,女孩子是要疼的。
没过多久,下人告诉他,秦子扬已经在饭厅等他和秦霜了。
他倒是不着急,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盯着院子里开得不错的花儿发呆。
秦霜在屋里捣腾了大半,这才走了出来,她头发半挽,头上一支银镀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简简单单,清丽淡雅,却一身高贵。
顾绛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秦霜走过去,媚眼含羞:“怎么样,好看吗?”
顾绛点头:“我媳妇儿自然是这世上最美的。”
枝头的鸟儿雀跃地叫着,像是在附和顾绛的话。
秦霜被夸得不好意思,却故作镇定:“行了,走吧,别让扬扬和姨母等急了。”
“嗯。”
顾绛走过去,自然的牵起秦霜的手。
秦霜一愣,心里甜丝丝的,偷偷望向身边高大俊郎的男人。
男人眉眼之间满是春风得意之色。
两人携手出了院子,向右穿过一个抄手游廊,再穿过一片竹林,很快便瞧见了饭厅。
入内,是一间宽敞的里堂。
一面纸窗横在左边,些许阳光倾透进来。房间两旁,几根红木撑住梁顶。正中间,是一张八仙桌,案桌旁,摆着几张檀木圆凳。
整个房间看起来十分雅致,可以依稀窥出房间主饶几分格调。
虞夫人和秦子扬已经等候多时了,两人看见这对新婚夫妻携手进来,对视了一下,相视而笑。
“来了。”
虞夫人看向两人,女人一脸害羞,男人一脸春风得意,看来昨夜过得不错。
“姨母。”
两人异口同声。
“坐吧。”
秦霜和顾绛坐下。
两人起得太晚,错过了早膳,现在是午膳了。
顾绛担心秦霜肚子空空,一时之间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给她盛了一碗清汤,让她先喝点暖暖胃。
秦霜的确是吃不下东西,这碗汤倒是深得她的心。
她喝了两口,腹中渐暖,有了些胃口,这才添了些米饭,吃了些菜。
而顾绛拿着筷子,本打算替秦霜夹菜,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秦霜喜欢吃什么,心中有些挫败。
秦霜瞥见他神色不悦,猜出了他的心思,给他夹了一筷子自己喜欢吃的青菜:“你尝尝,挺好吃的。”
“嗯,你也吃。”
顾绛笑笑,伸手给她夹了一筷子。
秦子扬看着两饶互动,心中甚慰,却也有些不是滋味。
“阿姐,你这是有了夫君,便忘了我这个弟弟了?”
这话语中满满的醋味儿,秦霜是听出来了,她立即给秦子扬夹了一块红烧肉:“来,尝尝你最爱吃的。”
幼时,秦子扬最喜欢和秦霜争这红烧肉,秦霜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秦子扬气呼呼地将红烧肉塞进嘴巴里:“阿姐,一块红烧肉就想打发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当成我最爱的弟弟啊。”
秦霜捏了捏他的脸,帅气英俊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裂痕。
秦子扬愣住,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憋着笑的下人,心中不忿。
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印象,一瞬间荡然无存了。
秦霜岂会不知,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扬扬,你这才可爱嘛。”
双亲过世多年,秦子扬很少露出别的表情,直到重新遇见秦霜,他才活得像个人,有喜,有怒,有哀,有乐。
秦子扬憋了半,道:“阿姐,你随我一起回苗疆吧。”
这话他其实早就想了,早晚其实都一样,现在也不晚。
“苗疆?”
秦霜一怔。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苗疆,这……算是歪打正着?
“对,我现在住在苗疆。”秦子扬微微颔首,娓娓道,“其实,阿姐,是我故意引你们过来的?”
“什么意思?”
秦霜不解,心里又有些后怕,生怕他和孟夫人中蛊毒之事有什么关系?
她更怕自己无法面对顾绛。
秦子扬这才解释。
秦霜之前一直深居百花深处,秦子扬遍寻她不得,直到她出现在秀色灵山以后,经过确定她就是自己的亲姐姐,又知道她和顾绛要到苗疆寻找替孟夫人解毒的法子,他这才设下了局,将他们都引了过来。
秦霜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幸好,他和孟夫人中毒之事没有关系,否则,秦霜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顾绛。
顾绛本来也担心这事儿,听完秦子扬的话,心里舒坦多了。
他就料到,秦子扬虽然顽劣些,但还不至于对他师娘下手。
虞夫人告诉他们,秦子扬已经将孟夫人所中之蛊毒告诉了她,她有法子解蛊毒。
秦霜和顾绛皆是一愣。
不多时,秦霜反应过来,她面上深信不疑,心中却留了疑惑,可并不破。
“姨母,是什么法子?”
“孟夫人所中的是情蛊,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这话太过深奥,秦霜一时没听懂,另外两人更不用了。
虞夫人也知道他们三人没听懂,便解释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姨母,你的意思是?”
事关人命,秦霜不敢胡乱揣测。
虞夫人从腰间挂着的乾坤袋中取出一个木盒递到秦霜面前:“情蛊无药可解,以情养情,以情化情,你将另一只情蛊种入她体内,两蛊相斗,两败俱伤,自然就没事了。”
“谢谢姨母。”
虞夫人浅笑:“倒是真不用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