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过去半年，而娄飞鸿右手小拇指却从甲床里边长了一条凸起的硬肉，指甲也长的难看了起来，柔嫩的手上长出了丑陋的花，每看见此，郑明明都悲伤不能自已。

三个小孩都是在小区里的幼儿园就读，由于在眼皮底下，家长竟然也经常会不去接送，还揶揄他们说三人成虎。

“妈妈，我觉得汪翩怎么那么讨厌呢，他老喜欢抱着我，他一个小班的小同学，怎么可以这样老来大班找我啊？”娄飞鸿是个特别在意名誉感的人，被小屁孩骚扰，绝对不是什么有荣誉的事情。

“飞鸿啊，翩翩呢，他其实还没有三岁满，所以这么小的小孩是需要大姐姐照顾照顾啊，既然你们在一个学校，只是在不同班级，我觉得相互照应也是蛮好的啊。你看他不是也经常帮你提水瓶提鞋背书包吗？”郑明明似乎对小孩子之间的关系想象的有点过分单纯，小孩之间的欺凌什么也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

“嗯，妈妈，我觉得你说的也蛮有道理，但是飞羽和翩翩都不能依赖于我的照顾，我也不能一直让他们帮我提这个提那个，昨天晚上你不是告诉我，说过年后把我放在奶奶家那边吗？说因为爸爸的稳定工作即将要变得不稳定了，你的精力也只能带一个小孩，我要到乡下奶奶那里呆个一年半载的，等上小学的时候才能够回来呢，只是我会好想念你们，我其实不想离开你们，翩翩其实也好可爱。”小姑娘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她不希望离开的，为什么突然自己就要被送去乡下呢？为什么自己连和爸爸妈妈住一起的机会都没有呢？

眼看着离过年两个月都不到了，梅结华明显感觉到郑明明家里的变化，夫妻两个都神神秘秘的，飞鸿一个人总是闷闷的不开心，有事没事很爱撒娇，不是跟着爸爸就是粘着妈妈，这也太反常了啊。

“明明，我觉得飞鸿最近不对劲啊，怎么感觉她最近很不开心啊，根本不像以前一样，全身都散发着光芒，现在是眼睛里脸上全是不高兴不开心，怎么回事啊，难道你们没发现吗？我好几次看到她偷偷在哭。”见外了，郑明明已经不是以前的郑明明，她保持着以前的不该问的不多问原则，却也不是曾经那个该倾诉的都会说出来了。

“没办法了，最近家里经济困难，实在是没办法，我们需要做出一些选择和退让。打算接下来把飞鸿送到乡下去，先待个一年半载，等情况好些了再接回来，要是情况不见好转，就在乡里上学，飞鸿很聪明又很听话，就算在乡下读，她肯定也是能考出来的，但是会开销小很多，能部分缓解我们的压力。”郑明明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那你倒是说说你们有什么经济压力啊，遇到什么事了啊，我有什么啊，我只有钱啊，你有困难我会坐视不理吗，虽然是你的家事，但是我真的是不想坐视不理，要不这样，你把飞鸿给我带，我不要你出什么，就让她给汪翩作伴，她人乖到时候教教汪翩写作业什么的，千万不要送乡下去啊，这么多年都在你身边，你习惯你有没有想过小孩会不会习惯啊。”骨肉分离真的太残忍了，而且是爸爸妈妈弟弟在一起，她自己一个人被送到乡下去。

“华华，谢谢你的好意，我都心领了，其实我本想着把姐弟两个都送过去的，但是老人照顾不过来，也是严词拒绝，要不然我也能抽身，干一份全职，是我们太缺乏计划了，以为已经留够了钱不用愁了呢，谁知道连小孩都照顾不周全。”

梅结华越想越想不通，怎么就突然出现经济问题了，根本就没见他们有什么动作啊。

看到娄树春的时候，肉眼可见的判断出他像是一夜老了十岁，30出头的年纪，已然是半头白发。

“哎你倒是说一说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就突然连自己女儿都不管，要送乡下去了呢？”

娄树春喉头跳动，嗫喏出四个字“借钱炒股。”

股市如赌场，大家都想一夜暴富，终究满载而归的只是个别人，还借钱炒股，完全至妻子儿女于不顾。

虽然也是想帮他们度过这个难关，但是这样的情形，终究也他们咎由自取，只能说害苦了两个小孩，他们还这么小。

好在一个落脚之处还在，只能一家人慢慢干活，还债，养育小孩。

街道边的长青树这个时候也是落叶纷纷，环卫工人扫过一边，一阵风吹来，仍然有满地落叶在奔跑，一扫把下去，它们又都聚在一起。

飞鸿还是那样，时不时的哭一哭，新衣服也好长时间没买了，新年要买的很多东西今年也没有置办。因为妈妈说，没几天就要去乡下了，买那么多赶车都不方便，等到了奶奶那里再去买。

小姑娘还是看得出家里实在是没什么钱了，连菜都比以前少了很多，菜里的油盐调味料都比以前放的少了，她需要离开爸妈去自己成长，等待家里再次回到以前的样子，那个时候就可以和他们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腊月十六，娄树春带着妻子儿女去汽车站赶上了去老家镇上的长途汽车，三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就会到镇上车站，等下车后，就直接下车搭镇上到村里的公共汽车，再不行千把米就到奶奶家了。村里都是自己建的民宅，爷爷奶奶家在最东边。

离镇上不是太远，甚至可以步行，只不过可能成年人步行个把小时，不划算也累。

牵着两个小孩，背着已经备好的年货，四个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屋。

奶奶激动的看着飞羽，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喜欢，跟郑明明会意也是表示要男孩不要女孩。

“不行的，飞鸿又乖又懂事，飞羽实在是太小了，一般很难带的，如果您想带两个，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就算了吧，两个实在带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