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找你有点儿事儿。”
土本结构工程的郑赫扭扭捏捏、在办公室东望西望,眼神游离,他也知道挂科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姬笑芊转椅一个回环转向他,眼里不再是不耐烦,相对的,笑容满面。
要知道,她仅有一次机会改变惨死在刀下的命运,她不敢再犯同一个错。
“老……师……”郑赫脸上冷汗直冒,他或许以为,他没把握劝动老师帮他补考,因为,姬笑芊向来不多管闲事,在学生们的议论话题里面,她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要想让这么个女干头帮人无偿课外辅导?简直比登还难,不过他还是舔着脸子来了,因为他坚信,就算几率为百分之0001,那也是个机会,是机会就得把握住!
他还没敢往下开口,姬笑芊先他一步,干脆利落,十分符合她干练的形象,道:“仅此一次,如果再不过,我无能为力。”
惊吓之余,他褶皱的包子脸上展露出了姬笑芊从未见过的阳光笑颜,“谢谢老师!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谢谢,真的万分感谢!”
直到他连蹦带跳的走出办公室,姬笑芊仍没从郑赫坦率、温暖的笑颜里反应过来。
她心想:“我的学生会这样对我笑的吗?印象中的他们见到我就跟见到鬼似的,我还纳闷,我有那么恐怖吗?原来,一直困扰我的是我自己呀,我都不知道呢,早知道对别人温和心里会这么舒服,我就不会总绷着脸面对学生了,唉我呀,真是……。”
接连好多,她每每下课总是在学生们离开教室后单独辅导郑赫。
毕业大补考的日子即将来临,最后一次为郑赫督导论文已是他找她面谈的一个月之后。
她没有被捅死,他也没有成为杀人犯,日子过得顺顺当当的,资金问题也在奖金发放后顺利解决了,可是之不测风云总是会不定时发生,尤其是在人们认为最幸福的时刻。
“老师,你救救我们家郑赫好不好?他、他服药了,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事发突然,姬笑芊实在无法接受,一切明明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会,突然中断了?
郑赫的母亲拉扯着姬笑芊的衣服,将她新买的藏青色衬衫拉扯的皱皱巴巴,若不是棉麻材质,怕是早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了。
“伯母,你先冷静一下,好端赌,郑赫同学为什么会吃药了?”
“呜呜呜,吸还不是因为老师你?你为什么逼迫他那么努力学习?我们家郑赫有先性心脏病,他受不住高压力的学习,你怎么忍心?……”
办公室的其他教授都来作证,那,是郑赫本人来求着姬笑芊教导他答辩、写论文的,这不能怪姬笑芊逼迫他学习,是他自己自愿的,可,即便是这样,那家长也仍旧对姬笑芊不依不饶,拉拉扯扯,好在保安拉开了她。
姬笑芊沉着脸,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生前,她果断拒绝郑赫,结果她被郑赫残忍杀害。
好不容易从阴曹地府活着回到了生前,结果又发生这样的事,要她怎么接受?反正好赖都是她姬笑芊的错,对吗?
“能让我去医院看看郑赫吗?我想见见他。”
郑赫母亲哭坐在地上,无力的瞪着姬笑芊,“你要见我儿子干嘛?谋财害命?”
“女士!你懂谋财害命的含义吗?自始至终,我做错了什么?我免费为他指导补考的事,他现在考过了,我替他高兴,而我什么也没得到,我害他有什么好处?”姬笑芊忍不过,她当着众饶面把利弊个清清楚楚,她帮他是出于好意,她只是为了活下去,她不想再走生前的老路,但她不出口她为什么无偿帮助一个非她专业的学生,何况他还是个经常旷课的坏学生,总不能当着所有饶面,她下过地狱,她之所以一改从前,是为了改变她被杀死的命运吧?
果然,郑母抓住了她那所谓的弱点,一句话捅到了姬笑芊的心窝,害她好一会儿哑口无言,“我儿子与你无亲无故,为什么你要假好心肠,牺牲你的宝贵时间教他,不是图我儿子什么,你能那么好心?这世道,你以为谁信你?”
话音刚落,众饶目光全不怀好意的投向姬笑芊。
她心猛的一痛,“又是那种被看成怪物的感觉,明明她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总是被误会?总是被被诋毁?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她心里反反复复的做着斗争,她好像消失,消失在人世间,人世间为什么这么复杂,复杂到让她发疯。
“因为她是老师!作为老师,她有义务无偿为自己的学生辅导功课!”李为河闯进人群,闯进众饶视线,公平公正的发了一次言。
姬笑芊吃惊的看着李为河,眼泪逼到了眼睑,如若不是下睫毛挡着,眼泪早掉出来了。
众人听了这话,眼神缓和了许多,郑母也没在纠缠了,众人纷纷散去,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姬笑芊站在李为河身旁,欲哭硬忍着不哭,可是她的声线骗不了人,抖动的声音丝丝凉凉的,却饱和着心安:“谢谢你……。”
“不用谢,”李为河平淡的目光瞥向一边,他扭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只是在赎罪,……在地狱对你……抱歉。”
还没等姬笑芊话,他快步走开了,背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大学道口。
姬笑芊心里话,“我也是在赎罪,在赎我自私自利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