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肩并着肩沉默着等公交车。
安然其实很会安慰人,但是褚怀谦家的情况很复杂,她在英国一整年,也经常去褚怀谦家里吃饭,但根本就没见过褚怀谦的爸爸。情况安然大概可以猜到,他们家很有钱安然也是知道的,褚怀谦的妈妈是很活泼很有童心的人,是安然在英国最喜欢的授课教授,但这么好的女人却被人抛弃。安然没有办法不去厌恶褚怀谦的爸爸,始乱终弃,三心二意的大猪蹄子。
褚怀谦一向话不多,安然天生对于话不多的人有一种保护欲,她正纠结着怎么张口安慰褚怀谦才不生硬,褚怀谦就开口了。
夏日的午后,青年的声线低沉好听“安然”安然抬头,琥珀眸子看着他,带着些微的心疼“嗯,学长?”安然总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善意,不像他,冷心冷血。依着安然的性子,就算不喜欢他,也绝不会拒他于千里之外。褚怀谦这么想着,更是不愿意把她拱手让人,他不再犹豫,声音带了丝灼热:“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中国,为什么来这里吗?”
安然想起吴思筱刚刚发的语音,莫名就觉得有些尴尬,她并不认为褚怀谦能看上她,他在专业领域天赋异禀,长相气质均是上乘,家境也是常人难以企及,她敢肖想顾知晏就已经用了全部的力气,也并不想妄想什么。她干笑两声“哈哈,我知道啊。”
褚怀谦逆着光,一双眸子似乎藏了星辰大海,带着莫名的压迫感,他不疾不徐的开口“你不知道。你们学校去年就邀请过我,我没有去。杏子小镇没有什么景点,我一早就知道。”
安然可以预料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了,她耳朵根儿开始红了,从小到大她都没被人表白过,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她是真的真的没想到这种可能性,褚怀谦这朵桃花高冷带刺,她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安然摆摆手,下意识的不想让他说下去。
褚怀谦盯着她,顿了顿,一字一句真诚恳切:“安然,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你而来。”
安然喉咙发紧,她笑都笑不出来,“学长,我,我长得很丑。”褚怀谦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处变不惊,“没有。”安然快哭了“学长,我很穷的。”褚怀谦继续处变不惊“我早就知道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了,褚怀谦是很骄傲的人,她不想弄得太难堪,但这件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攥紧“学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她不再躲闪,直视着他,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用了很大的勇气“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从小到大都喜欢的人。”
她明明看着褚怀谦,却像没有看他一样,“你不知道啊,我以前学习很差很差,但是为了不跟他分开,我拼了命的学习。我以前很胖,但是为了配得上他,我放弃自己很爱很爱的食物,我拼了命的减肥。我以前也不喜欢英国,但是他说过他喜欢,所以我就先去看看。”
她顿了一会儿,才说“你喜欢的,只是喜欢他的我罢了。”
像是心脏被人拿着冰刃戳进去了一样,明艳的大夏天,褚怀谦觉得又冷又疼。
安然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学长,你不知道啊,我有个哥哥,他大我两岁,有先天心脏病,我五岁的时候他去世了。这么多年了,大家似乎都忘了他,但我一直没忘。”晶莹的泪水满满当当的装在眼眶里,褚怀谦连心痛都顾不上了,他有些慌张,早知道说这些会让她哭,他就不说了。他想让她别哭,但什么都说不出来。安然呜咽着,接着说“他待我很好很好,会把好吃的都留给我,不会让别人欺负我。我好想好想他啊”她充满歉意的看着褚怀谦,“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我哥哥,他似乎又回来了。”
安然的泪水流了满脸,她干脆蹲下身来,双手捂住脸埋在大腿上,温热的泪水流了满手。褚怀谦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竟然把他当成别的人,欺骗人家的感情,将心比心,如果她哥哥被人这么对待,她肯定特别生气。但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她哥哥啊。
褚怀谦看小姑娘在他面前蹲下来,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细碎的呜咽声不停的传过来,丸子头有些乱。他忽然想起来上次吴思筱调侃安然,安然跟别人演讲比赛,有个学弟输了之后难过的不行,结果安然愧疚的不行,巴巴的一直哄人家。
明明是他表白失败,她替他伤心成这样。褚怀谦叹了口气,他喜欢的这个小姑娘啊,骄傲又敏感,张扬又脆弱,明亮又善良。他顾不上伤心了,他最怕的,是她哭啊。他平生自负的很,偏偏栽在这么一个矛盾的小丫头身上。
褚怀谦伸手将安然拉起来,他不知道说什么,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沉沉“你喜欢的那个人是顾知晏?”安然有些窘迫,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褚怀谦整颗心像是泡在涩涩的海水里一样,那些他不曾涉及的青春啊,他无能为力。
安然突然扑倒褚怀谦怀里“对不起,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不理我”他声音干涩:“我怎么会不理你呢”
安然接着呜咽“我真的是把你当成亲哥哥的,你不要不理我呜呜呜”
褚怀谦整张脸都青了,他!讨!厌!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