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虽然算是进入了春天，但依旧昼短夜长。

余笙四仰八叉的躺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屋顶，如果不是还在眨眼睛，跟个雕塑没两样。

没过多久，去吃饭的人三三两两的回来了，大家都很兴奋的谈论今天的菜竟然有鸡腿和牛肉。

余笙的肚子配合的给她们配了音，她揉了揉肚子，唉声叹气的换了个趴着的姿势。

刚趴下，眼前就出现了一双脚，她歪头朝上看，是柴云舒。

柴云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个黄纸包。

余笙下意识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大半个馒头！

她唰的一下翻身而起，捧着这还带着余温的馒头，差点儿就涕泗滂沱了，“云舒，谢谢你！”

柴云舒拿了木盆和洗脸巾巾，看也不看她道：“仅此一次。”

余笙不甚在意，她算是看出来了，柴云舒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馒头虽然不好吃，但聊胜于无，余笙一口馒头一口水，总算勉强进行了肠内营养。

“你是新来的吧？”坐在她旁边的女孩儿问。

这女孩儿正好是白天被李婆子打手的那个，长着一张小圆脸，水汪汪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微微上翘，乖萌乖萌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这么有亲和力的笑容，余笙自然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嗯，今天刚来，我叫余笙。”

“我叫顾晏书，海晏清河的晏，书声琅琅的书。”小圆脸道。

余笙听她说话好像是出自书香门第，只是不知道怎么会沦落到这里当丫鬟，不过这话也不好意思问出口，只微笑着夸她名字好听。

倒是顾晏书看出了她的疑问，低声惆怅道：“没办法，家父得罪了权臣，男丁都被流放关外，女的卖身为奴。我在外辗转多年可以来这里已经算幸运了，府里的好些丫鬟都被卖进了......”

她没继续说完，但余笙秒懂。

“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余笙抱歉道。

顾晏书笑着摇头，“没关系，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才不到九岁，现在早连父母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余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拍拍她的肩。两人聊了些自身情况，她也才知道这看起来跟个初中生似的姑娘已经十八岁了！

只能说圆脸真的显年轻！

一群姑娘聚在一起总会有很多的话题，叽叽喳喳聊了许久才在李婆子的喝斥下熄灯睡觉。

也是赶巧，顾晏书和柴云舒刚好一左一右睡在余笙旁边。

柴云舒这人谁都不爱搭理，所以余笙和顾晏书比较聊得来。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自发起床梳洗，余笙还没习惯这种作息，顾晏书叫了好多遍她才爬起来，闭着眼睛吃完早饭，继续了新一天的站姿训练。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好些天，余笙终于接受了楚杨已经狠心把她扔在这里打磨的现实。

真是的，如果是这样，明说不就好了嘛，她又不会不来！大家好好说，好歹告诉她个期限也行啊！

“啊！”

余笙手背又被打了一下，这种天气随便打一下都疼得要命，何况这婆子是下了狠手，顿时疼得她手都快要抽筋了。

不就是倒茶的时候溅了一滴到桌子，至于吗？！

不过这些婆子是讲不了道理的，错了就又骂又打，还不给饭吃。几天挨打下来，余笙也算学聪明了，要想不挨打不饿肚子，除了规规矩矩的好好训练，还得尽可能的和这些婆子打好关系。

可惜她身无分文，不能像其他人那样给小恩小惠，只能靠嘴皮子。

她还发现，虽说都是丫鬟的命，却也存在着竞争，学得快练得好的可以被挑去更好的人家，而差的，就只能去那些个小门小户，甚至卖给商人当小妾，两者最终的命运可能截然不同。

相比于高门士族，余笙更愿意去那些小户，能活得轻松些。

......

“哎，你知道吗？听说后天八皇子府的管家要来买几个丫鬟！”

“真的吗？！”另一人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连忙压低声音道：“哪来的消息，可靠吗？”

“当然！这可是听徐妈妈亲口跟李婆子她们说的，我可就告诉了你一个人，要保密啊！”

两人乐不可支的相携着离开，好像她们倆已经被选进八皇子府了似的。

余笙和柴云舒端着木盆从角落里走出来，等前面两人走远了才往寝房的方向走。

“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听墙角？”余笙好笑道。

柴云舒不想回答她这么无聊的问题。

“那你想进八皇子府吗？”余笙又问。

“不想。”柴云舒这次回答得很是干脆。

“为什么？”余笙好奇问。

这里人人都想攀上大富大贵，柴云舒平时训练得特别认真，也是这一批里最优秀的，所以这个答案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柴云舒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说话的语气自然而然的柔了些：“世人皆知，八皇子好色，府里除了王妃和两个侧妃，还有十几个侍妾，整个后院都乌烟瘴气的。如果伺候的主子一直得宠还好，若是不得宠又没手段，怕只有红颜薄命的结果。”

余笙深以为然，打心眼里觉得柴云舒还真是个明白人。

由于晓得了一件特殊的事，第二天余笙无意识就多看了那两个知情的女孩儿几眼。发现她们这一天训练得尤其认真，得了好几次表扬。就连结束了还给婆子好处，辛苦人家给额外指点指点。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晏书问：“你今天盯着杜鹃和杜兰看了好几眼，是发生了什么吗？”

余笙看着顾晏书单纯烂漫的笑容，八皇子府显然也不适合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没事，就是觉得她们倆今天好像变好看了。”

顾晏书闻言转头仔细看了一眼，“你别说，还真是......哦，我知道！一定是因为她们换了胭脂，昨天我看见她们托李婆子买的。”

余笙点头表示附和。

晚上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余笙和柴云舒就开始腹泻，一直不停的跑茅房，拉得她俩都快虚脱了。

“你们到底吃了什么？”顾晏书扶着余笙喂了一杯水，皱着眉道。

余笙有气无力回答，“不知道啊，我们吃的不都是大锅菜吗？我可能是昨晚睡觉没盖被子，肚子受了凉，今天的饭又有些硬，就这样了。”

“啊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再去一趟茅厕！”

余笙一声干嚎，推开顾晏书急忙跑去了茅房，柴云舒在躺床躺了一会儿，也捂着肚子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