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把方子从头看到尾，蓦地笑出了声，“你把得了郑大师画作真迹的消息放出去，就为了给我理由递帖子登门拜访，表面上是避人耳目让我悄悄给你诊病，实际上，是想带我来给这个丫头看病吧。”

楚杨没有反驳，“死了可惜而已。”

随安看自家主子被戏谑，连忙帮腔道，“宁谷主，虽然她只是一个丫头，但算术与的一样好，脑筋也灵光，有好些主意连沈先生都好。您知道的，主子身边能用的人不多，当然不能随意舍弃。”

“现在她可以多一个优点了，你们别看这方子简单，没个十年以上的经验也是写不出来的，你拿回去放心吃吧。对了，顺便把这食补方子誊抄一份给我。”宁修夸人不客气，要起东西来更不客气。

随安见别人也开始夸余笙，心下又有些不爽，“就是性子实在散漫，难以管教。”

“都跟你主子一样，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黑又臭又硬多没意思。”宁修道笑。

而后转向楚杨，：“既然你觉得不好管教，不如给我吧，我正好缺个徒弟，我看她颇有资质，又有悬壶济世的品格，最合适不过了！”

楚杨直接转身走向书房，丢下两个字，“做梦。”

宁修也不生气，快走几步追上道：“就知道你抠，对了，这么有意思的丫头你在哪儿找到的？”

“路边捡的。”楚杨回答。

他这话的没毛病，但宁修确是不信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进了书房，随安连忙妥帖的将两张方子折好贴身保存，正欲跟上去伺候，余光就瞥见角门的地方被风吹出一片衣角。

他想了想，走过去一瞧，果然是柴云舒，“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柴云舒微微一笑道：“我本来想出去的，但先前宁谷主来了之后主子不是让我们别在跟前伺候嘛，我就想现在出去主子可能会不高兴，后退又怕客人看到失礼，所以就顺势站在了角落里。”

“下次别这样了，主子不喜欢人听墙角。”随安道。

柴云舒笑着应下。

随安犹豫片刻，问道：“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柴云舒点头。

与和余笙的关系相比，随安明显和这位一起长大的沈子鱼的侄女更亲近几分，怕她胡思乱想，宽慰道：“你也别多想。在主子眼里，她只是一颗有用的棋子，否则连多看一眼都不会，可你不一样，所以用不着跟她比。”

柴云舒冲他一笑，笑容明显比刚才自然得多，“我知道的，这话以后可别再了，余笙听见定然会不开心。”

而此时，由于喝了一碗粥又喝了一碗药和几杯水的余笙被尿意憋醒，半踩着鞋子走出来就听见这么一段对话。

其实她自己存在的价值在哪里，也在努力地让自己“名副其实”，这就跟现代的职场规矩是一样的，你越是有用，就越能主宰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没错，楚杨对她是有救命之恩，就冲这个她也愿意真诚以待，但被别人以这种方式出来，心里怎么都觉得不爽。

宁修并没有在平王府待多久，但走的时候还是带走了郑大师的画，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余笙的病一比一好，但为了防止她把病气过给主子，去找管家销假的时候连带着让府医把了脉，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准许她上工。

不是吹牛，如果把她放到网络发达的现代，如果可以不上班，她能在家宅半年不出门！怎么可能沦落到提前销假了？！

回到前院，楚杨正在院子里练剑，已经接近尾声。余笙刚走到旁边站好，他就一个收势结束了晨练。

她自发的将架子上挂着的汗巾递过去，顺便道：“主子，奴婢回来当差了。”

楚杨把剑递给随安，接过汗巾时看了她一眼，“从明开始，你和随安每早上跟着本王晨练。”

随安顺从的应了声是。

余笙则陡然睁大眼睛道，“不不用了吧。”

楚杨随手把汗巾扔回给她，“没人在征求你的意见。”

“可是”余笙心念急转，在脑海里搜索可用的理由，“奴婢有生理缺陷，不宜做剧烈运动！”

“是吗？”楚杨反问。

“千真万确！”余笙拍着胸口保证道。

“那就改为扎马步吧。”楚杨看她还想推脱，直接道：“你若再多一个字，罚刷一个月马桶。”

余笙果断闭嘴，并且做了一个用针把嘴缝起来的动作。其实她还想多问一句：柴云舒为什么不用一起搞体能？

楚杨每次晨练过后都要沐浴更衣，这个时候就只要随安伺候就可以了。

余笙端着衣服在门外等候，就见门房刘叔把管家迎了进来。

“主子正在沐浴，管家是有急事？”余笙问。

“急事倒没有，不过有件事需要主子示下。”管家道。

“何事？”门内传来楚杨的声音。

虽然没见着本尊，但管家还是对着紧闭的房门拜了拜，“今日是颜夫饶生辰，以前也没过先例，所以”

其实他能坐上管家的位置，心里多少还是有数的。上次殿下都把丫鬟的卖身契给两位夫人了，应该也是看重的，但她们入府这么久，殿下却一次都没招幸过，所以一时又有些参不透，才跑来求个准话。

“知道了。”楚杨。

然后就没了下文。

管家：？？？

“管家先请回吧，这件事主子自会处理。”余笙提点他道。

余笙知道这事儿得落在自己头上，所以管家走了之后，就开始思考应该送点什么好呢？一直到楚杨洗完澡，开始批阅公文都还在想。

而楚杨从头到尾都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更别替她出主意了。

“主子，您晚上能不能屈尊去陪颜夫人用个饭？”有了上次罚跪的经历，余笙还是学乖了。

“可。”楚杨淡淡道。

余笙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只要他愿意出面，比送什么都强。

一旁的随安向她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你除了卖主子，就没其他招数了吗？

余笙白他一眼：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楚杨并没注意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手上拿着一本画有一簇梨花的簿子，久久没有下笔批示，末了，他把簿子递向余笙，“打开看看。”

余笙看封面就知道这是来自如玉楼的簿子，应该汇报收入支出的。毕竟密信什么的都是暗卫直接传递的，他也不会在光化日之下批阅，而且都是看完就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