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觉得声音很耳熟,从窗户看出去,就瞧见了随安,扬声道:“在这儿呢。”
随安进屋后道:“余大夫搬过来可还习惯?”
比起先前住的处处精致的院子,这里差了不少,所谓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是以他才有此一问。
余笙见他两手空空,应该不是来恭贺她上岗的,“这里挺好的。你这大晚上的过来,是王爷有吩咐?”
“王爷那边没事,我来找两瓶去痛消肿的药膏。”随安答道。
余笙四处找了找,把能打开的抽屉都找了一遍,确实没有随安要的那种药膏,“没有现成的,要不你等半个时辰再来,我现在就给你做。”
随安想了想,可能觉得自己在这里守着她的动作会快一点,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等。
余笙也随他去,只是药膏做到一半的时候,舒心阁的丫鬟来了,是云侧妃身体不适,要拿些参片泡水喝。
本着医者要对症下药的原则,余笙例行问了些具体的情况,可对方极没有耐性,还拒绝了她提出的进一步去请脉的要求。
“余大夫,不用多问了,她要什么你给就是了,左右参片这东西也吃不出大问题。”随安道。
余笙想想也是,便切了一包参片把人打发走了。
回到桌案边,余笙看了一眼随安道:“你似乎对云侧妃颇有微词?”
随安不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给了余笙答案。
余笙却没有放过探查真相的机会,继续道:“我听人,你们是从一起长大的发,曾经也一起在王爷身边伺候,关系也一直很好的,现在看来,传言好像有误啊。”
随安动了动嘴,似乎想什么,但最终还是压下去了,虎着脸表示这个话题他不喜欢。
余笙再接再厉,“随安哥,你看我这初来乍到,也不清楚府里具体什么情况,要不你给我讲讲府里的人物关系,不然哪犯了王爷的禁忌多不好?”
“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随安,“还有,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记住,你的主子永远只有一位,那就是王爷。”
不知怎么的,随安总觉得自己对这位余大夫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多次接触下来,他发现自己在她面前越来越随意,很多时候就像和同辈相处一样,完全生不出面对长者的应有的恭顺和尊敬。
忽然想起她被柴云舒当枪使而不自知的事,便忍不住多了几句,“云侧妃心机深沉,没事儿别往上凑,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余笙更加好奇了,但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随安都不再松口多一个字。
耳朵清净之后,随安转而看向窗外。他记得,那晚的夜色和今晚差不多,本来是该他守夜的,可在取药的路上被人套上麻袋打晕了,第二醒来时变故就已经发生了。
事后经过调查,打他的是前几被他责罚的一个厮,由于怀恨在心又喝了不少酒,所谓酒壮怂权,就临时整了这一出。
随安找不到阴谋的痕迹,唯一值得一提就是事前柴云舒曾找他换值,他没同意。整件事都太过巧合了,反而让人觉得不简单。
他也曾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过主子,可主子半点证据都没有的事以后不要再提。
但他觉得主子应该心里也有疑,不然这几年也不会对柴云舒不闻不问、冷冷淡淡。
余笙做好药膏后抬头,发现随安出神都出到际了,便轻轻走过去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回魂儿啦!”
随安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拿了药膏,道了声谢就走入了夜色郑
另一边,紧闭着门窗的书房里,沈子鱼正讲述着自己此行的收获。
“殿下可有听圣医谷薛老谷主的女儿英年早逝这件事?”沈子鱼问。
“略有耳闻。”楚杨。
这件事也曾轰动江湖,他知道的版本是:薛老谷主年轻时诞下一女,取名夏宁曦,还和江湖第一大派的唐家堡定下了儿女婚约。没过多久,薛老谷主的丈夫意外去世,她独自一人将女儿拉扯大。
江湖传言,宁云曦赋异禀,加上薛老谷主的精心培养,才十二岁就医术卓绝,颇有赶超薛老谷主的架势。可惜妒英才,她在十七岁出谷替人看病时,摔下山崖而亡,听找到的时候,尸体都被野狗啃得不成样了。
薛老谷主痛失爱女,着实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偌大的圣医谷不能后继无人。经过层层筛选,收养了一名义子,也就是现在的宁修,名字写入家谱,再后来就顺理成章的将整个圣医谷交到了他的手上。
楚杨似乎抓住了这件事里的关键点,脸上浮现出诧异,“难不成,母妃是”薛老谷主的女儿?
沈子鱼点头表示他的猜测是对的,“不错,容妃娘娘正是薛老谷主口中已经过世的独生女。”
这个隐情确实在楚杨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却又是情理之中,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圣医谷自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护着他了,甚至暗中不惜为他和皇帝对上。
当时没有人怀疑事情的真相,大概是因为谁都没想到薛老谷主竟然会在这件事情上撒谎,更不相信有人会愿意放弃圣医谷传人、唐家堡准儿媳的尊贵身份诈死。
沈子鱼接着揭开这些被埋在过去的秘密,“江湖传言不能尽信,薛老谷主宠爱独生女、亲自教习医术是真,但容妃娘娘打就无心医术,倒是找到了烹饪酿酒的乐趣,薛老谷主终究不忍逼迫容妃娘娘,也就随她去了。”
“容妃娘娘十五岁那年听人起谷外的世界,心生向往,便乔装打扮溜出了圣医谷。她自在圣医谷长大,不知道外头的人心险恶,一开始很是吃了些亏。后来途经川颖,被当地一乡绅看上,非要娶她当填房。”
“幸得当时微服私访的先皇才得以逃脱。后来先皇相邀,容妃娘娘便来了皇城,不过拒绝了先皇提供的宅子,一直住在客栈里。”
“容妃娘娘在皇城认识了许多厨艺撩的人,便租了一间铺子,也就是后来的青青酒馆。王爷也知道,皇城是个掉片瓦也能砸到王公贵族的地界,容妃娘娘样貌好,酿酒技艺卓群,还会煲药膳,又是孤身一人,难免有人动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