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写了治风寒的方子,让胜奇照方抓了药,自己检查没问题后就让他熬好送去了舒心阁。
今又是该去给陈美秀看脸的日子,余笙想早点吃下午饭,完了可以睡两个时辰再出发,老年人嘛,体力跟年轻人是比不聊。
余笙觉得自己的工作已经够轻松了,没道理吃个饭还要特意等不满十一岁的胜奇从舒心阁回来了再去提,便打算自己去厨房一趟。
刚走到半道,就碰见了双手提着食盒迎面走来的随安,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厮手里也提着沉甸甸的食海
是有客人拜访?
余笙本来打算走到旁边让道的,谁知随安却停下了脚步,笑着道:“正好要去找余大夫,没想到就恰巧遇见了。”
这倒是让余笙有些诧异,“找我有什么事?”
随安将左手上的食盒往上提了提,“这是庄子上送来的新鲜年猪肉,还有熏肉和腊肠,主子请于大夫一同用晚饭,我想着也不远,就打算提了食盒再去清竹园请,现在还省得跑一趟了。”
余笙有些意动,但再好的菜和老板一起吃多少还是会影响胃口,便婉拒道:“民妇一介布衣,岂敢和王爷同桌。”
随安听出了她话里的拒绝之意,一般她心里不乐意时嘴上就会特别的客气。他半点也不急不恼,反正也早已掌握了拿捏她的方式,“王爷可不是拘泥于节之人,诚心相邀,余大夫就赏个脸吧,况且我已经让厨房不做清竹园的饭菜了。”
他发现,自家主子对余大夫是真的好。但余大夫对主子的态度就很古怪了,很多时候看主子的目光都给人一种“这人怎么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有时候还有点儿避之不及,但又怕主子记恨,活像以前在主子面前吃过亏似的。
难不成,余笙曾经跟她过主子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余笙不知随安心中所想,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手,“这话言重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哪有那么大脸“赏”给平王?怎么敢有?
到前院后,随安带着人去准备饭菜了。余笙作为被邀请的客人,当然是去找主人家表达感激之情了。
书房里,楚杨难得没有和人议事,而是懒洋洋的拿了本书在看。他应该是刚刚沐浴过,空气中漂浮着她前段时间无聊做出来的松针味儿香皂的味道,也没有束头发,如锦缎般的墨发随意的披散开来,顺滑得让人想上手摸一模。
当然,也只是想想,她没那个胆。
余笙心里略略惋惜了一声,自行上前行礼,“民妇参见王爷。”
“以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余大夫不用那么多礼。”楚杨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淡淡道。
完,他放下书,拿起桌上的黑玉簪想将披散的头发挽起。大概是他自己看不见,左边翘起来了一缕,看起来有些莫名的呆萌。
余笙眨眨眼,好心提醒了一句。楚杨取下簪子重来,然后右边又翘起来一绺,如此反复几次,余笙实在看不下去了,随安也不在,便道:“让民妇来吧。”
楚杨十分自然的将簪子递过去,“有劳。”
余笙以前本来就没少干过这种事,用起簪子来得心应手,还顺便过了把抚摸秀发的瘾。
哎,明明是个大男人,可自己的头发和他比起来就像杂草一样,苍无眼啊!
嗯,一定是这副身体年纪太大、过得太苦的缘故!
一心挽发髻的她完全没注意到楚杨唇角弯起的弧度。
余笙很喜欢楚杨的专用厨子,进食量大增,好在理智尚存,知道老人家的胃受不住暴饮暴食、大油大腻,用了所有的克制力才放下筷子,满足道:“王爷的厨子果然厨艺好得惊人。”
楚杨同时放下筷子,接过随安递来的帕子,“既然余大夫喜欢,那就让他给你多做几顿。”
余笙只当他而已,笑着道:“那敢情好。”
“时间还早,不如来下盘棋?”楚杨道。
余笙侧头瞧见外头的色已黑尽,回去也睡不了多久,过会儿还得摸黑再过来,便道:“也好。”
她自就跟爷爷学下棋,围棋、象棋都会,学的时候围棋还得过全省的学生组第一名呢,不过后来学业逐渐繁重,也就慢慢的不碰了。
自打余笙到平王府的第一,就没见过楚杨下棋,书架上也只有零星几本都长书虫聊旧棋谱,估计水平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仅仅过了一炷香时间,余笙便举着棋子无路可走,输得她一脸懵。
“承让。”楚杨云淡风轻的了一句。
随安忍不住发笑,虽然没话,但脸上明晃晃的写着“臭棋篓子”四个大字。
余笙咂咂嘴,“我那是没拿出真正水平,再来。”
第二局第三局的时候,余笙明显认真很多,每下一子都仔细思量许久,可惜,这两局连一炷香时间都没到,她的黑子就被吃得七零八落,剩下几颗在大片白子的包围下也奄奄一息。
余笙把手上的棋子丢回棋盒,泄气的承认,“王爷棋艺精湛,在下心服口服。”
“主子的棋艺在皇城里是数一数二的,连沈先生那老狐狸都不是对手,你输了也不丢脸。”随安笑道。
余笙仰长叹,“原来是个隐藏的棋道高手,真是胜之不武啊”
楚杨被她的神色动作引得轻笑一声,霎时犹如北寒之地的莲花破冰盛开。
他自己倒没什么,余笙和随安都如雷击般惊在了原地。
随安:我的,王爷竟然笑了!每次王爷发笑总有人要遭殃,余大夫是要倒霉了吗?!
余笙呼吸一滞:蓝颜祸水
楚杨的笑容转瞬而逝,难得的耐心彰显着他的好心情,“再来一局?”
“不来了不来了。”余笙连连拒绝,单方面受虐的棋局还有什么继续的必要?
“王爷不是日理万机吗?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事,不如多看几本文书,晚上也能早点休息啊。”余笙十分贴心的建议道。
随安也点头表示赞同。
楚杨撑着膝盖起身,优雅的拍拍衣摆上的褶皱,“也好。”
随安上前收了棋盘,准备放回书房里,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主子,今儿他们送文书来的时候里头夹杂了两本话本子,是拿出来丢掉还是回头还给送文书的人?”
“丢了吧。”楚杨不甚在意道。
余笙一听有话本子,正好自己闲着无聊,忙接话道:“别啊,先给我看看,看完再丢吧。”
于是,一盏茶后,楚杨在书房里正襟危坐的认真批阅文书,余笙便放松的倚着几看话本子,还闲适的磕着随安端来的盐瓜子。
见此情景,随安揉了几次眼睛,明明自家主子和余大夫明明隔得挺远,又各忙各的,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一种非常和谐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默默流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