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六一 年少轻狂(1 / 1)蚩少青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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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书安安静静的走过去,刘故礼沉静在戏曲中一时就没有发现,待得人走到面前,才算发现,忙忙的起身,想要行礼。

言书眼疾手快,慌不迭的扶了他的胳膊,笑道:“刘翁,您这是做什么,这样大的动作,唬我一跳。”

这刘故礼人如其名,生平最重礼数,哪怕面对的是言书这个自小看大的半大娃娃。

既称一声阁主,该行的礼就断断容不得半点马虎,因此,婉拒了搀扶,执意一礼到底,动静太大,反引了不少人注意。

伸手出去的时候言书就知道拦不住,因此也不执意,坦然的受了一礼又还了一礼回去,道:“刘翁,玉璃虽是阁主,您却是长辈。这几日,咱们怕是要常来常往的,老是这么拜来拜去的一来显得生分了,二来也委实累的慌。即是寻常相见,不若一切从简罢。”

刘故礼笑道:“我知道阁主体谅,但关系再亲近,总也得公私分明。于公您是我的上首,所以啊,这一拜总是受得起的。眼下对账日迫近,有多少双眼睛或明或暗的瞪着您呢,该有的架子还是得有。不要平白短了自己气势。”

言书点头,刘翁说的话,他自然清楚,所以方才也没有刻意拦着。

台上的崔莺莺还在咿咿呀呀的一唱三叹:

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蓦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春呵春!得和你两流连。春去如何遣?恁般天气,好困人也?

一曲游园已然到了尾声。

这里本就是当铺,来的多少迫于生计缺钱的主儿。纵使台下叫好连篇,却也没人朝上打赏什么物件儿。

倒是刘故礼被这戏子触动了心弦,撸下了一只糯化满绿的翡翠扳指,拿帕子包了,朝着戏台上一丢,权当添了彩头。

这老底子戏院的做派看的言书直笑,抬了抬手,引着刘故礼朝五楼走去。

秦敛一早布置好了厢房,垂手立在门外,恭恭敬敬的等着两人过来。刘翁虽是昨日到的,可言书不在,便是尊贵如他也踏不进五楼,这是规矩。

刘故礼性子耿直,为人中正,心里藏不住事儿,旁人人一退出,他就忍不住了:“玉璃,这几日你身边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四下无人,他也不再拘泥那些礼数。

年少掌柜,执掌四方,旁人只道风光无限,也只他们这些阁中老人才能明白这其中艰险。

言书想了想,摇头道:“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是有,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招数。刘翁放心,我都能应付。”

“你自然是能应付的。”刘故礼道:“但有些事,只凭聪慧还是不成的。我听说,前几日,琉璃阁的老头子不太平,派了个庶子过来找茬。可有这事?”

言书微微敛了敛眉,倒是很意外:“刘翁怎么知道这事儿?”

还能怎么知道?刘故礼吹了吹胡子,颇有几分怒气:“也亏得你好脾气,平白叫人欺上头来也不吭声。只是,你能忍得,我却忍不得。林竹那老小子,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打从你父亲在时,便是这么个臭德行。打量着自己是跟着老太爷立业的人,就处处倚老卖老。没个安静时候,如今对着你,更是没了顾忌。”

说着说着,像是动了真气,哼了一声道:“多早晚撞到我手里,定要叫他知道厉害。”

这刘典刘故礼,六十多岁的年纪,遇事儿还是这急躁脾气,听秦敛讲了早几日的事情,哪还有不动气的道理。

眼下言书孤立无援,他作为七宝阁金堂的堂主,若是不加以声援,天知道这可怜娃娃要被那帮老匹夫欺负到何种地步去!

言书适时的将面前的茶盏朝他推了一推,颇有几分感激道:“我原是刘翁看着长大的,两年前父亲病故,将这么重的一挑担子搁到了我肩上,要说不惶恐,定然是不可能的。好在,身边还有您这样的长辈处处指点,事事体谅,总不叫我太过为难。”

说着说着,倒真有几分动情:“我年纪小,又不是长子。接了这摊子后有多少人不服气,刘翁定然也是瞧在眼里的。名不正言不顺,又没什么惊世才华,若要人服气,也是难。我二哥当初一心报国,走了从军的路子,不想被旁人传来,倒成了我容不下他……人言可畏,我也是到了那时才能体会一二。”

当时二公子言闵一怒之下远走边塞的事儿,在七宝阁内也算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蜚短流长的给言书添了不少麻烦,即便到了今日,这还是言书名不正言不顺的一个佐证。

“父亲落葬时,连您在内的七个掌柜我都是见了的。要说起来,每年年尾,都是一桌吃饭的叔伯,轻易也是没有过节的。可那日您也瞧见了,再亲近的人都有反咬一口的时候,更何况是那些本就一心算计的人呢。”

言书说的切切,倒是勾起了刘故礼的回忆。两年前,言琮匆匆过世,奠仪上确实不太平。

这商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守着七宝阁,与守那江山,也有大同小异的地方。

因此,继任阁主这桩子事儿,也就上演成了一出“夺嫡”的恶战。

说起来,言家一共三个娃娃,老大早逝,老二平庸,老三倒是伶俐可人疼,奈何年岁太小。

按理说,“夺嫡”这种戏码,只有在子孙昌茂的人家才会上演,言家统两儿子,不是老二就是老三,言琮又是个有打算的,早早的立了人选,原本再闹腾也翻不出天来。可偏偏,那帮自诩“阁老”的混账东西要来掺合他们的家事,凭空出来指手画脚,把好好一场丧仪搅得不安宁。

那一年,言书才十七岁。粉雕玉琢的娃娃,一改从前嘻嘻哈哈的笑模样,面无表情的带着韶华烟岚,将一众闹事的老头子或捆或绑的丢出了院子。

“我本不稀罕当这阁主,但父命不可违,今儿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我都要接了这印章,以全孝道。当然,你们若是不服,也不打紧。距离对账日还有两年,我便给你们两年时间,在这期间,若是能寻了理由,揪了我的错处,驳了我这阁主。我便退位让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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