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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书原不过就是提议罢了,并不觉得沉香会因为离得近了而一反常态放过自己,所以在看到对方摇头拒绝时也不觉得如何,只是看着元夕道:“既如此,你且将药给他,咱们吃了再出发吧。”

“是。”元夕看了看他们,也不深劝,只是在心里叹气,这两人明明一个比一个弱,可性子却是要强的紧,旁人的劝说半句不听,也是难为的紧。

为了方便出行,许渐吉贴心的把沉香的药剂都炼成了丸状,一颗一颗玲珑可爱的盛在玉质的瓷瓶里头,由元夕贴身收着。

说起来,为了照顾这两个病患,元夕把一应大包小裹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所以每每要取些什么,总是要费一阵功夫。

这厢正在翻拣,那里却出了变故,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取言书命门而来。

言书就这么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带着眼神都没有丝毫转变,只感觉劲风直扑门面,许是那箭速度太快,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被撕裂,发出些许刺耳的声响。

此刻阳光正好,隔着树荫斑斑驳驳的照在箭头上明晃晃的刺人眼。

不过须臾,那箭就到了言书跟前。

谁也不知道那被裹挟在包袱中的少年是如何动作的,只觉眼前一花,三个人已然到了方寸之外,而那突如其来的暗箭就这么直直的插入了言书身后的那棵百年榆木之中。

到了这时,元夕还不忘正事,将那两人好好放下后,顺手把药瓶塞回沉香手中,道:“你先吃药,吃完了就跟玉璃好好呆在这儿。看顾些,若是他少了一根头发,可别怪我把你这身要死不死的病痛弄假成真。”

这话说的极不合理,言书听的无奈道:“你且去吧,还这样胡闹,他如今这身子,和我之间且不知是谁护着谁呢?”

“少逞能。”元夕瞪了一眼,回手将自己身上的包裹卸了,足不点地的朝着暗箭射出的方向飞扑而去。

想来除却射箭那一位,并没有旁人在这儿。

沉香吃了药,精神又恢复了几分,连带着脸色都红润了不少,他回头看了看周遭,遵从元夕的命令认真戒备起来。

年幼的孩子,一旦摆了认真的神情在脸上总是分外惹人疼的,更何况是沉香这样的?

言书被他护在身后,所能见的不过是他挺直的脊背,许是因为病痛,这孩子看着倒比前几日更消瘦些了,原本合身的衣服也显得空空荡荡的,被风一吹,勾勒出单薄的身板,看着尤为可怜。

想起在大理寺初见时的模样,言书不由唏嘘,也不知向安到底是有什么打算,竟是将自己最心爱的手下折磨道这步田地。

言书不是慈悲心肠的人,所以也不是不能理解向安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只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惜。

沉香立在当口,一改之前的颓唐,目光戒备看着倒像是一只常年游走在山林的小兽一般敏锐而机警。

不远处传了几下打斗的声响,不过须臾也就止了,刺耳的惨叫之后是一声闷哼,听动静倒像是元夕伤人之后还把人下巴给卸了。

果然,当他在出现在言书面前时,手里提溜着的是一个失了右手又被卸了下巴的人,看装扮倒像是靖朝的人。

言书皱眉,疑惑的去看他:“好好儿的,你卸他下巴做什么?”

元夕听得此问,倒是比言书更疑惑:“韶华教的啊,但凡抓了行刺的人,多半是要留活口的,好叫你询问。他说了,这些只会在暗中行事的人素来有个爱好,就是在牙槽后头藏毒,所以为了防止他们自杀,在确保他们没有反抗能力之后,第一要务就是将他们自杀的机会剥夺了。毕竟落在敌人手里,死了比活着痛快。”

“话是没错。”言书歪了歪头,赞扬的话实在出不了口,想来想还是实话实说道:“只是他这经验本就是用在敌我不明的时候,如今咱们站在这块地方,除却墨轻骑的人,旁的可不就是见一个杀一个吗?哪里还有什么隐情需要盘问呢?你留着这么一个活口,难不成是觉得我与沉香还不够负累,还想再拖一个上路吗?”

当初在靖朝,一贯都是我在明处敌在暗处,所以才会牵扯到盘问巡查,如今在这儿,举目皆是敌人,举目皆可杀,又何必大张旗鼓的弄这么一出?

原以为元夕听了这话还要沮丧一番,毕竟这是他顾虑周全后的一番好意,却被言书拿多事的缘由否定了,想想当初不过是没有及时察觉沉香就叫他意志消沉了好几日,如今这节还不知要如何排遣。

谁知这话一出,他反而高兴了,似是对言书这样的觉悟很是赞赏,兴奋道:“这才是嘛,我就说韶华的法子不通的很,人都要杀我了,我还要顾虑人,束手束脚的可不是连架都打不通快吗?”

话说到这儿了,也不犹豫,手起刀落下就将自己逮来意图问询的人质解决了。

言书看了看他,也不多话,只是转身走了几步去看那插在树上的箭矢。

人是杀了,可元夕心里的问题却无解了:““从他的装扮和使用的武器来看,这人大约就是一个寻常的士兵罢了,不是说断水桥畔两国士兵各寻各的互不干涉吗?怎么如今见了我们就这般下死手?玉璃,你说咱们是不是不能太武断,好歹还是得问问情况才是?”

“你这会子还来说这个?”言书失笑:“不若你将这尸体的血止住,看看他还有没有能力回答你。”

“这自是不能的。”元夕理所当然道:“可要问话也不是只能从他这儿出发不是?你瞧啊,们一路过来,这附近巡游的士兵这么多,随便找一个抓过来问问也就是了。”

言书叹道:“往日里叫你多看些文书,你总不肯,一拿起带字的东西就喊脑仁疼,如今怎么样?可不是露怯了?我早与你说过,两国的形势本就是貌合神离,如今我们全做祁国百姓的打扮,靖朝的士兵射我们一箭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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