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口中说着，手里还行动力极强地查起粉丝排榜的数据，看清数值要求后他心情也跟着有点复杂：“还差九十经验升级。”

颢天脸色隐隐向着小葫芦同色系的趋势发展：“直播间退了就不能打赏了？”

“是的。”助理求生欲极强地点开微博，叹了口气，“直播突然断掉是因为网络不稳，孟小姐说今天不会继续直播了。”

颢天的脸色又深了一个色号，逐渐变为铁青：“你刚才说这个粉丝值除了打赏，还有什么？”

助理极上道地满足老板的诉求：“短期内能拿到粉丝值的，就只有艺人熟悉度测试了。好像是关于艺人爱好的测试，结果可以体现粉丝对艺人的关注度和熟悉度。”

颢天脸色好看了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成功保住了本月奖金，助理心有戚戚地走出办公室，却突然发现喜怒无常的颢总给他转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额外奖金，彻底心满意足起来。

颢天转完账，又切回直播账号，有些紧张地盯着艺人熟悉度测试的链接看了片刻，缓缓点了下去。

Q1：小姐姐的年龄及出道时间？

颢天不假思索地点了答案，看着正确的对勾跳出来，嘴角也跟着翘起来，孟晓可是他千辛万苦才牵下的。以百分之百的正确率做完前七道基础题，第八道题跳出来后，他微微一愣。

Q8：在成为艺人之前，小姐姐是在哪所中学就读？

之前畅快答题带来的无可比拟的欣喜和满足感骤然冷却，颢天一颗心凉飕飕的。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开着，搜索答案不过几秒钟的事情，这无疑是最好的解题方法，颢天却将笔记本一合，抿着嘴角，半回忆半猜测地点了一个答案。毫无意外，是错的。

半抿着的嘴唇无意识用力，在边缘透出一抹有点虚幻的苍白。颢天深黑的眼睛盯着题目看了几秒，继续下一题。错，错，错。叉、叉、叉。最后一题选完，依旧是绿色的错叉。

颢天半点吐槽这颜色的心思都没有，定定看着艺人粉丝熟悉度测试的结果结算界面，如同被突然抽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颓然靠在了办公椅上。

颢天最终正确的题目数量是十六道，正确率甚至还不及格。沉默坐了一会儿，颢天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中苦笑，他虽然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但对孟晓的了解，真的太少了。通过一个测试，不仅是颢天觉得应该好好了解孟晓，就连孟晓自己看着这些问题，都得长大了嘴巴，怀疑自己是否是孟晓本人，怎么那么多问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重新打开笔记本，颢天慎重地再次点开测评题，一题一题地搜索答案，一点儿一点儿地努力地试图了解孟晓。

天色逐渐暗下来，楼下的道路被街灯映得昏黄。时间缓缓流淌，颢天通过测试题对孟晓的了解也逐渐加深，他没有只是为了完成测评而搜索答案，而是将所有的相关消息、视频、图片都仔仔细细看了一个遍。

“她不喜欢吃香菜和洋葱，最喜欢的颜色是水蓝。”【孟晓在扣手指，我是不喜欢洋葱和香菜，但是我没有什么最喜欢的颜色】

“她笑起来时眨眼的频率会变慢，偶尔还会露出小虎牙尖尖的牙尖。她对待工作的态度极其认真，最憧憬的却是放一个长长的假期，自在地窝在家里放松。”【前面的都对，但是长假期就免了，我是学生，暑假和寒假就够了，而且也不喜欢蜗居】

“她会看粉丝评论，会回临近高考的粉丝的私信为他们加油，暖心的像是一个小太阳，很受粉丝们的喜爱。”【我刚有的粉丝，只有最近时间才看，高考还没赶上，小太阳这个我接受。】

……每了解一点，他的喜欢就加深一分，颢天在灿烂阳光下的山间树影中因孟晓的笑容而怦然心动，又在电脑前用有些笨拙的方式一点点将她稍显单薄的笑容支撑起来，逐渐变得立体饱满。

追人，也是要认真而用心的。颢总被连日来的事情刺激到神志不清的大脑恢复了清明，他抽丝剥茧地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心情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拉开抽屉翻出日程表，颢天划掉大部分无意义的加班，而后耳朵尖儿冒着点红晕地提起笔，在最上方圈出一个圆圈，郑重其事写下四个字——了解……晓晓。

写完后他顿了顿，眼睛略微心虚地在屋里扫了一圈，藏在碎发中的耳朵更红了些，轻咳一声，又补了几个字：我未来的老婆。

遒劲有力，力透纸背。看着日程表上新被加上去的一行，颢天嘴角高高扬起，透出一种傻气，就好像是他已经把人重新追回来了一样。

满足之态，令人不忍直视。

颢天慎重地将日程表放回抽屉，目光重新落回电脑上，还想再刷刷孟晓的微博主页，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来。

无心工作沉迷微博的颢天不耐烦地拿起手机，看清楚沈文豪发给他的链接后眉头微微皱了皱。

《千金一掷为红颜！孟晓直播间惊现两大土豪粉丝对垒！》简短的文字勾起前不久的记忆，颢天晴朗的脸色隐隐飘来几朵乌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绝不美妙。

颢天：发这个给我干什么？

难道是沈文豪知道他跑去砸礼物了？颢天眉心皱眉，心里猜测。沈文豪没立刻回答，颢天原本荡漾不已的心湖被他搅得重新恢复平静。指尖微动，他索性点开了链接。八卦号一向没什么节操，捕风捉影的猜测也敢往上写。

颢天身在娱乐圈这种娱乐消息没少浏览，但这篇文章字里行间的描述却让他跌到谷底的心情又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冲上了顶峰。他之前去山里探班的时候小助理就说在粉丝猜测里这个第一名的“甜笑”就是他，八卦号显然也觉得这个说法可信。

文章先是简单描述了下孟晓开直播的前因后果，继而笔尖一转写到了对砸礼物的片段，——“……据小编分析，孟晓粉丝排行榜第一的甜笑同学很肯定就是颢总。大家都知道颢总名字里的天和孟晓名字里的晓本来就是一对……而孟晓甜笑也是很协调的一组词，都是极具cp感的。再加上这千金一掷的豪气……”

颢天面无表情地关上页面，嘴角抿出个不太愉快的弧度。这些粉丝不清楚的事情，就是喜欢YY，相信自己所想象的事情，看到前面颢天没什么感觉，但看到后面他又气到险些心梗。孟晓甜笑？哪里就是一对了！

颢天的理智在易燃易爆的边缘游走徘徊，自救而又艰难地将这口心气儿理顺，沈文豪的回复正好姗姗来迟。

沈文豪：好玩，发给你看看。

颢天脸色微黑，再次庆幸自己没用真名暴露马甲。他看了眼沈文豪的输入提示，手一动没说话。

沈文豪却突然发了语音过来。刚一点开，一阵近似于丧心病狂的大笑就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八卦帖承包了我一晚上的笑点。这群人估计都眼瘸了，都觉得甜笑是你。底下还一堆不明真相的小姑娘喊着好萌，好浪漫……不行了，笑死我了。”

说到最后，沈文豪明显在忍着笑意，尾音都在发颤。按理说这样的笑声本来应该很有感染力，颢天却无端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沈文豪的第二条语音已经发了过来：“你说她们要是知道甜笑是我，得多失望啊哈哈哈哈哈……今天直播里还个新粉丝和我比着砸礼物，也不看看爸爸是谁？他能比得过我吗？哈哈哈哈……”

绕梁……沈文豪？

预感成真，颢天眼前一黑。稳了稳手指，他咬牙回复：沈文豪，你是魔鬼吗？！

颢总无端受辱，果断而高冷地不再回复。

颢天看了眼顾北音的艺人粉丝排行榜，抽出一张纸开始做粉丝值升级的详尽计划，其用心程度比之做项目合作案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幼稚，远在山沟的孟晓却毫不知情。陈正将吴峥换掉，动作迅速地选了位还在读的表演专业的学生顶了他的角色。小男生阳光帅气，人又踏实好学，少了人作妖的剧组的拍摄进程很快就赶了上来。

孟晓进组的第二十一天，顾北音的戏份过了大半，出场集中在《先婚后爱》中后期的女主才刚刚进组。

扮演女主的女演员叫张玉，比孟晓大五岁，演技、人品和敬业精神在圈子都有口皆碑。《先婚后爱》一剧女性角色少，两人又兴趣相投、年龄相仿，之前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在磨合了两三天后就很快熟悉了起来。

“颢天哥让人送了些新鲜水果来。”璐璐走进休息室，叹气，“上次文豪送来的还没吃完，这么放着迟早要坏。”

孟晓闭着眼让化妆师给她卸妆，闻言调侃道：“你要是舍得，就给工作人员都分一点儿。”

璐璐撇撇嘴，看了眼化妆师，然后说道：“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陪孟晓在山里待了半个月，她几乎被两位幼稚鬼的操作秀了一脸。沈文豪是心疼孟晓和她倒还正常，可颢天哥花样示好就有点……昭然若揭。

至于那什么补偿……很可能是大灰狼为了麻痹小白兔的神经而随口编造的谎言，等到小白兔放松警惕后，再一口吞下去。

孟晓杀青的这天恰好赶上了下第一场雪，厚重的铅灰色云层压在天幕上，只在边缘处缀着条细细的亮白天光。细碎的雪花在车顶覆上薄薄一层，为略显昏暗的光线添了些亮色。明明已经快寒冬腊月，沈文豪却只穿着件薄毛衣，外面罩了件笔挺的黑色大衣。冷风一吹，冻得他精心做出来的头发丝儿都开始发颤。微信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来。

颢天：已经安排好了，你们随时都能过来。

想要加衣服的念头顿时又被压下去，沈文豪没回复，半倚着车门，引得偶尔路过的剧组小姑娘都盯着他看。险些被冻成狗的沈文豪根本就好不在意。孟晓和璐璐走出住宿的小楼，一眼就看到了格外帅气夺目的沈文豪，脚下步子不由加快几分。

终于等到了心爱的人和自家妹妹，沈文豪眼底浮出丝笑意，上前伸出双手轻轻抱了抱两个可爱的小女人：“你们，辛苦了。”

“老哥，你是不是等很久了？”孟晓笑眯眯的，解释道，“最后一场戏是死戏，陈导拉着我塞了个红包，就多耽误了会儿。”

拉开后车门让她先坐进去，然后又拉开副驾车门，给了璐璐轻轻一吻之后让璐璐坐了进去，再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安置妥当，沈文豪绕回驾驶座边发动车子边答她刚才的话：“没等很久……说起来陈导都有表示了，我这个哥哥也得有点表示不是。今天天气不好，先不急着回家，我定了桌菜，先犒劳犒劳你。”

“在家不就行了，难道还有别人？”孟晓随口问。沈文豪手一抖，险些将车子开到一旁的树上去。旁边的璐璐深深看了一眼沈文豪一眼，沈文豪被看得尴尬，使了一个眼神，轻咳一声，稳了稳心神，他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一眼就看出来了。”孟晓弯着眼，语气轻快，“你今天打扮得比平时帅很多，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哥一会儿是不是想和璐璐单独出去啊？”

原来不是猜出来了，还好，还好。沈文豪正色摇头：“不是，就是带你们出去吃饭，总是在家吃也怪没意思的。你要是累得话先倚着靠枕睡会儿，到地方了我叫你。”

孟晓有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沈文豪有事瞒着她，却又看不出什么端倪，然后又看向璐璐，璐璐也没有任何反应，只得作罢。

雪天路滑的缘故，沈文豪硬生生把车子开出了龟速，到达约定的地方时已经过了七点。天色彻底黑下来，只剩路灯在雪上映出暖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