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前院正厅——
往日里本就不怎么热闹的将军府在如今满院挂丧幡的衬托下更是显得萧条、冷清。
古道看着渐渐暗沉下去的天色,让云氏照看好灵堂便带着三个儿子往书房走去。
看着三个都已成年的儿子,古道不由有些唏嘘:
五年,他还有多少个五年,这个家还能安稳多久?他又还能保护他们多久?
“爹。”
三兄弟看着进了书房后就径自开始走神的古道,不禁一起开口喊到。
“你们大哥的事,你们是怎么看的?”
古道回神,虽然眼眶仍有些微红,但那眼神已经有了一贯的威严和犀利。
“大哥虽是为圣上挡刀而死,但儿子心里仍有不甘。”
三兄弟中古豹是性子最直的一个,几乎在古道的话一说完他就接了过去。
“不甘?你兄长尽职、尽忠,你有何不甘。”古道瞪起眼睛看向古豹。
“爹,大哥虽然尽职尽忠,但他却无法再尽孝了,儿子心里也……也是不舒服。”古虢见古豹被训,虽然有些怵古道,但还是梗着脖子站在了古豹一头。
“肤浅,短见。”古道再次训斥了一句,把视线看向了古仲。
“事已至此,儿子认为我们古家正好趁这个机会重新崛起。”古仲默了默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心里明白,大哥的死确实如父亲所言是一种变相的荣耀,虽然在感情上他们接受不了,但当这些事摆在一个家族中,他们就不能真的沉侵在这种负面的感情中。
大哥因公殉职,也许在不少人看来是他们古家的中流砥柱垮了,但凡事都有两面,陛下无论是看在古靖的死还是古道的面子,慰问,犒赏,更甚者追封加爵都是有的。
而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就可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争取拿到他们所希望的东西。
“老二。”古豹听了古仲的话,都不等古道开口就一脸厉色的吼了过去。
在古豹看来,死的可是他们的亲兄长,亲大哥,哪怕这几年大哥和父亲之间有些摩擦,那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一家人这个事实。而古仲的话根本就是拿兄长的死来换取利益,他就不明白了,他是怎么把这些话说出口的。
“让他说。”古道阻止了古豹那仿佛即将爆发的臭脾气。
“那么爹,儿子斗胆问一下,你能不能把你和大哥之间隐瞒我们的事先告诉我们。”古仲没有理会古豹的暴脾气,反而双手一拱向古道行了个大礼说到。
古道没想到他让古仲继续说,对方却是问出了一个无比尖锐的问题。
是的,尖锐的问题。
因为古靖的死在古道看来,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什么替陛下挡刀,什么尽忠尽职,不过都是他和古靖为了更好的获得陛下的信任所作出的计划,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计划没有完成,古靖就这么没了,还没的那么蹊跷。
是的,蹊跷!
古道之前在皇宫时仔细看过古靖的伤口,虽然那时古靖已经完全昏迷,和古道只见根本就没有任何沟通,但多年的战斗生涯让古道一眼就看出古靖胸口那把匕首有二次出力的痕迹。
你想,刺客刺杀皇帝,一击不得手后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往后退,但古靖胸口那把匕首呢,不光刺穿了他胸口的皮甲,那整把匕首可是全都没入了心脏。
如果不是什么天神神力,古道不相信有谁的力气可以控制着一把匕首就刺透皮甲又全数没入胸腔。
更有,在运送古靖回来的路上,古道就安排了古家军的斥候去查看古靖在外的房子,而最后收到的消息是有人翻过古靖的家,虽然做的隐蔽,但他教古靖做的一些防范手段正好暴露了出来。
这些种种都说明古靖的事绝对不止表面看着的那么简单。
而古道现在有些后悔的就是让古靖参与到他那自私的决定当中。
“爹,你和大哥瞒我们什么了?”古豹听完古仲的问话后,也连忙看向古道。
古道看着三双和自己神似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心里一叹开口到:
“事已至此,爹就和你们说说吧,本来这事在你们大哥以后,也要有人去接……”
“爹。”
就在古道正要说到正题的时候,古伶舞空灵的嗓音从院中传来,转眼间,书房中的父子四人就看到那矮矮的倩影推门而入。
“你怎么起来了,你娘不是让你在自个儿院子里修养吗。”古道有些不赞同的看向古伶舞。
“爹,我把大哥带回来了。”
古伶舞没有避讳古仲和古豹,甚至是有些刻意的把这句话说的有些大声。
“舞儿。”古道有些失态的拍了一下桌子,那突然崩起来的脸把一旁的三兄弟都给吓了一跳。
这可是小妹,这么些年他们家任何人就没有人大声和她说过话,更不要说是现在这般带训斥的口吻。
古家三兄弟不由面面相赫。
“小五,到三哥这里来。”三兄弟中最疼爱古伶舞的古豹在回神后立刻把古伶舞给挡到了自己身后。
“爹,你和大哥的事我都知道了。”古伶舞虽然很感动古豹对自己的爱护,但现在,今天,甚至以后她为人的所有时间,她都不想再一味的活在别人的保护下。
她要告诉他们,她可以保护他们,她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弱,她不想她的身边再发生无谓的悲剧。
“唉,靖儿啊靖儿。”古道在听了古伶舞的话后,立刻就明白了古伶舞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此时古道的脸上哪还有什么厉色,剩下的只有淡淡的悔意和内疚。
“爹,你们根本都不知道你们将要面对是什么,大哥怎么就敢独自去冒险。”古伶舞面带哀伤的看着古道。
现在的古伶舞是真的有了几分哀伤——这一天中云氏和古靖都给了她太多的感触,就连现在自己面前这个她一直玩笑般喊着的便宜老爹,也为她在背后做了那么多的事。
这种种都让从来没有体验过被人保护是什么滋味的古伶舞有了别样的感受。
“爹,小五,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古豹看着妹妹和父亲仿佛在打哑谜般说了半晌,但他一点都没有听懂里面的含义。
“你等等。”古仲拉住自己这个双胞胎弟弟。
有时古仲都忍不住想,明明两个人同一天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古豹那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强壮,但脑子却仿佛废了一般,而他自己不爱舞枪弄棒,可却偏偏过目不忘。
短短几年间,两人哪怕顶着同一张脸,却已是到了任谁都能一眼认出两人的地步。
“等什么?”古豹有些不悦的看了古仲一眼。
“等我来说个故事。”古伶舞拉住了古豹的袖口,坚毅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