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要跟许许多多的人、事,以及自己和解——2014/11
回程的路上、禾木心情沉重,白桦也没有说一句话!她很感激白桦从始而终都是这般默默相陪,却不多问任何一句她没有主动说出来的话!
回到家、窝在沙发上的时候,她心中的沉重慢慢在稀释。她开始想要跟白桦说一说她跟父亲之间的事情!
“白桦!”
她窝在白桦的怀里轻声唤道!
“我在!”
白桦握了握她的手温言道!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原本很期待地跟父亲说让他开学的时候送我去学校、结果他因为没有找到钱怒甩了我一巴掌,我当时又惊又气、至那以后再也不曾喊过他爸爸,直到今天!”
她开始心情平和地道出陈年往事!
“嗯!”
白桦轻声地回应!
“奶奶走后、我一直心存怀疑,毕业那年知道奶奶是因为去看怀孕的沈阿姨摔下的楼梯、当时恨毒了我爸、悲愤之下还拿钱砸到他脸上!”
她讲到这段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无限愧意来!
“嗯!”
白桦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回应!
“这些年一直觉得爸爸是一个终生都不可能原谅的人,今天才觉得、其实我也好不到哪里!”
她心情低落地哽咽!
白桦轻柔地转过她的脑袋、极其温柔地亲了下她泪流不止的眼睛、然后拭去她的泪水,再将她轻柔地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抚慰她万般伤痛的心灵!
她在白桦怀里痛哭流涕的时候,不断地想起自己对父亲恶言相向、父亲却总是万般讨好、千般小心的画面,尤其是看到存折上那密密麻麻几百几千的存款记录,心中的愧疚、伤痛不由再次汹涌来袭!
“我爸,他连几百块钱都要给我存!”
她哭得几欲断气地伤痛道,道出这样的一句话她便哭得越发不可遏制!
那晚,她就那般在白桦的怀里哭到睡着!
次日一早,她只觉得眼睛都难以睁开!
“先别急着睁眼,我去拿条热毛巾给你敷一下!”
白桦温软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听话地没有睁眼,却不舍得松开白桦!那些年哭得万分伤痛之后、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如今真是幸福啊!
“乖,我马上就回来!”
白桦捏了捏她的鼻尖、轻笑道!
她在他的怀里重重点头、才慢慢松开他!
温润的触感敷到眼睛上的时候,果然要舒适很多!
如今,跟父亲和解、还有这么绝佳的白桦陪在身边,她觉得人生几尽完美!
“白桦,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吃早饭的时候,她轻声问道!
“要去见一位负责人!”
白桦温言回应!
“哦,悄悄回家了,我想去看看她!”
她柔柔开口!
“去吧!”
白桦揉揉她的头发笑道!
跟白桦一起出小区的时候,她的心情很好、虽然冬天有点冷、但是白桦的手真的是从一而终的温暖啊!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用指尖在白桦的掌心轻轻扣了扣!
“冷吗?”
白桦转头看她笑道!
她亦转头看向身侧的白桦,依旧是一身温暖的驼色大衣、简直比这冬日里的晨光还要温暖人心!
“不冷!”
随即摇头笑道!
跟白桦分别后,她便坐地铁来到郝俏家。
“哟,木木来了,俏俏这两天还直念叨你呢!”
门打开的时候,便迎来了乔丽姣好的笑颜、以及愉悦的嗓音!
“阿姨,我也想俏俏了!”
她一边浅笑回应一边将手上的水果篮放到地上!
“还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好,你先去看俏俏,我去给你们准备午饭!”
乔丽拉着她的手乐呵笑道!
“谢谢阿姨,我中午要回去给白桦做饭、怕要辜负您的好意了!”
她浅笑回应!
“何必这般麻烦,让小白那孩子直接过来就好了!”
乔丽温声劝谏!
“真的谢谢阿姨了,我跟他说好了中午给他做饭!”
她婉言谢绝!
“也行,下次过来的时候就别那么麻烦了啊!”
乔丽拍拍她的手乐呵道!
“多谢阿姨!”
她再次诚恳道谢!
乔丽随即将她带到郝俏房间。
“俏俏,木木来了!”
冲愉悦道!
“木木,我的干妈大人你终于来了,我都快躺废了!”
郝俏冲她伸开双手、言辞夸张道!
“你这孩子!”
乔丽笑嗔了一句便离开了房间!
“咦,木木、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被蜜蜂叮了一样?”
郝俏等到她坐到床沿后,盯着她的眼睛纳闷道!
“我昨天带白桦去见我爸了!”
她浅笑回应!
“你,你不怪叔叔了?”
郝俏闻言松开她的手、有些不自然地将目光转向它处!
“早就不怪了、只是难以下决心,还好没有太晚!”
她万般庆幸地低声浅语!
“那就好、那就好!”郝俏一高兴便抱住了她,随即又乐呵道“这当父母的哪有几个不心疼自己孩子的!”
“嗯!”
她轻轻回拥住郝俏笑道!
“木木,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郝俏松开她,有些局促地开口!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她见势心存疑惑道!
“嗯,是这样的、你呢也不要难过!”
郝俏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吞吐道!
“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她见郝俏如此、不由打趣她!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件了!”郝俏立起手掌一派地认真,随即为难地解释“当年奶奶临终嘱咐我的事情、我自然不能跟你说,只不过你如今都跟叔叔冰释前嫌了,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了!”
她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预感肯定是跟母亲有关!
“快说,究竟是何事!”
不由催促起来!
“就是你们家的两处房子这些年其实一直都是阿姨在帮忙打扫,我原本是想找家政公司的人给你打扫的、没想到阿姨竟然在哪家家政,她私下来找我、我拗不过她、想着她毕竟是你妈妈,怎么样也比外人放心、所以便答应她了!”
郝俏扭捏地叙述着,不敢看她的眼睛!
“还有呢?”
她心中叹息一声,轻声问道!
“还有、就是她不肯收钱,所以、这些年你打给我的那些钱我都没有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刚好把钱转给你!”
郝俏偷偷瞟了她几眼,慢吞吞地开口!
“钱的事情就算了!”她拿掉郝俏手里的手机、随即抱住郝俏诚恳道“俏俏,谢谢你!”
“你,你不怪我?”
郝俏有点不太相信地探询道!
“怎么会,这些年你没少替我操心!”她松开郝俏柔声笑道,随即看向她十分真诚地开口“妈妈的事情,谢谢你!”
“木木,怎么办、我好想哭!”
郝俏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哭了起来!
“诶、诶、、、、打住、打住,你现在不宜情绪波动太大!”
她见她哭了起来,心慌又感动地阻止道!
“可是我忍不住嘛!”
郝俏轻声啜泣道!
“俏俏,我们都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她轻轻抱住郝俏,眼含热泪地哽咽道!
“哟,俏俏、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乔丽端着水果盘进来的时候,一看郝俏抱着她在流泪,不由惊道!
“妈,我没事儿!”
郝俏平复了下情绪,含泪笑道!
“哟,木木你怎么眼睛又红又肿的?”
乔丽再一打量她、继续诧异开口!
“阿姨、没事,只是说起了一些往事!”
她轻声回应!
“没事就好,你跟俏俏从小一起长大、这眼见俏俏就快当妈妈了,你也有了好的归宿,这若是你妈妈、、、、”
乔丽拉起她跟郝俏的手、十分欣慰又感慨地叙说着,只是说到那个字眼她忽而讪笑地收住了话!
“阿姨,没关系的,我已经带白桦去看过爸爸了!”
她心中一暖,随即柔笑开口!
“这样好、这样好,这做父母的那个不希望子女过得好、过得幸福,你能带白桦那孩子去看你爸爸、他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乔丽闻言、心下松了口气,越发欣慰又喜悦地开口!
“是啊,爸爸特别高兴!”
她刚刚收住的眼泪再次涌上眼眶!
“好、好,你从来都是一个极懂事的孩子!”
乔丽拍着她的手,万分欣慰地笑道!
她跟郝俏闲话半晌,便从她家离开!坐在回家的地铁上,关于父母的事情、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分!
吃午饭的时候、她沉思了片刻。
“白桦,等会儿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冲白桦轻声开口!
“好!”
白桦看着她温柔道!
收拾完毕,她便带着白桦去了小区内的另一套房子!
“当年奶奶的院子以及菜园被征后,她便在这个小区买了两套房、一套是我们现在住的、另外一套是打算给我结婚用的,那时候总觉得奶奶多此一举!”
她走在小区的园林里,平静地跟白桦叙述着。
她当年一直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一个可以结婚的人,只不过不曾跟奶奶提及而已!想到这里、不由抱紧了白桦的胳膊,所幸、运气极好!
“奶奶真是一位聪明人!”
白桦转头冲她灿烂笑道!
“是啊,我也觉得!”
她无比开心地附和着!
她转头看着白桦被阳光照射的笑脸,不由在心中感叹“冬日里、午后的阳光可真是暖和啊”!
她走进那栋搂的时候、不由想起母亲这些年来默默无闻的付出,心中终归忍不住叹息一声。如今跟父亲冰释前嫌、她对母亲的怨憎自然跟着消除了。只待时机合适、她定然要带白桦去见见母亲的。
她不意刚出电梯,竟然碰到了母亲!
“妈!”
不由又惊又喜地轻呼一声!
母亲见她神色紧张。
“木木啊,我刚好在这打扫卫生!”
随即局促地解释道!
“妈,我都知道了!”
她轻声道!
“俏俏那孩子都跟你说了?”
母亲闻言神色慌张地看着她、探询道!
她见势不由轻轻握住母亲冰凉的手!
“妈,我已经带白桦去见过爸爸了,正想着这两天去看你呢!”
紧接着柔笑开口!
她看着那原本白嫩的双手变成干枯且皱巴巴的样子,内心不由泛起酸楚!再看到母亲一身素衣打扮,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不知何时也变成了花白的浅褐色,白皙光洁的脸庞也爬满了皱纹时,那些酸楚便成千百倍地泛滥起来!
“阿姨好,我是白桦!”
白桦见状,立时温和笑道!
“我男朋友!”
她随即柔笑解释!
“好、好、好!”
母亲看了一眼白桦,立即双手握紧她白嫩的小手、略显激动地点头回应!
“妈,你今天忙不忙?”
她探询道!
“不忙不忙!”
母亲连连摇头!
“那我们进屋说,刚好想带白桦来这边看看!”
她握着母亲的手柔声道!
“好、好,晚上你们若是有空刚好去妈哪里,妈给你们做饭!”
母亲闻言,热情邀约!
“白桦,晚上我们一起去看妈、好不好?”
她闻言看向白桦询问!
“当然好!”
白桦冲她柔笑点头!
她带着白桦来到一间堆满物品的房间,那里有堆满一整张床的棉被、还有码得整齐又厚实的床单被套、枕巾枕头之类的生活用品。颜色大多以白色为主、或者白色印花,只有极少数的大红色!大小不同的棉鞋、拖鞋摆满了好几个鞋架!花瓶、果盘,锅碗瓢盆之类的一应俱全,全然可以开一个杂货铺了!
“白桦,你看、这些都是奶奶当年给我准备的嫁妆,当时难免觉得很好笑!”
然后看向白桦满是感慨地笑道!
“她奶奶是一个极细心的人,木木被她教得特别好!”
母亲沉默了半晌,转过身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哽咽开口!
“妈,以前是我不懂事!”
她却从背后缓慢抱住母亲,略带愧疚地开口!
她不由想起有一年出差回家,刚好看到母亲站在房门口!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当时十分不善地开口,然后轻轻地推开了母亲!
“木木、、、、”
她不顾母亲唤她、碰的一声就关上了门!
“木木,是妈妈对不住你!”
她神思转念间、母亲已然泣不成声地哽咽着!
“妈,我们不说这些了!”
她抱着母亲越发瘦小的身体,心疼难耐地哽咽!
“嗯,不说了!”
母亲转过身来,眼中含泪地替她拭去面上的泪水!
“妈,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
她握住母亲粗糙得有点刺脸的手贴在脸上落泪笑道!
“好!”
母亲伸出双手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冲她极为温柔地笑道!
她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面庞上爬满了泪水却还冲她极为温柔地笑!
“妈妈,我好想你!”
那一刻、她再也无法忽略心中最真实的情感一把将母亲抱进怀里,轻声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