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恨之感受头上来自另一个女子的目光,突然就明白了事情有多严重。
于是七岁的小恨之抬起头,看看了四周陌生的所谓父亲,又看看那个已经掩饰不住喜意的女人,目光回到身边看了看最最熟悉最最喜欢的长姐,最后看向上方脸色阴沉的长公主凤沁。
谢恨之磕了一个响头,把身边的谢挽之吓了一跳。
谢恨之声音糯糯的开口:“是我推的小弟弟,与我长姐无关。”
谢挽之狠狠地看着谢恨之,眼眶发红却什么也不能说。
那双多漂亮的眼睛啊,突然就变得血红,死死地盯着谢恨之,里面有着万般情绪,谢恨之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眼神,永远也不会。
长公主突然就来了兴趣,捏着谢挽之的下巴迫使谢挽之与她对视。
然后浅笑着开口:“她说的对吗?”
谢挽之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这件事情以至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让谢挽之觉得自己很卑鄙。
最终还是让幼妹受了责罚。
谢恨之小,不在乎这些,虽然刑罚很疼,甚至要了她的左手小拇指,但她想,姐姐在就好。可她不知还好凤亦醒的早,不然年幼的自己可能就要丢命了。
这件事情还是在谢挽之心里种下了种子,她再也没和谢恨之说过一句话,或许是内疚,或许是其他。
甚至于之后被父亲嫁入宫中,嫁给那个比她大了好几轮的皇帝时,她都不再反抗。
再之后,皇帝死了。
新嫁入的妃子谢挽之被安上了克夫的名头,甚至有别有用心者联想到谢恨之,叫嚣着要让谢挽之为先帝殉葬。
最后,不知为何,长公主竟然阻止了这件事,但从那以后,但凡谢挽之见到谢恨之无不是喊打喊杀。
而长公主也因为凤亦一事,只要有机会就针对谢恨之。
渐渐地,谢恨之也就疏远了这个姐姐。
后面凤亦登基,谢挽之成为太妃再也逃不出宫墙,而谢恨之在国公府内受尽委屈。
......
谢恨之说完这些便没了声音。
唐欢宵突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女孩在姐姐的温暖中认识这个世界,却在之后的成长里颠覆了一切认知包括对自己的长姐。
唐欢宵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刚给你递纸条的人是谁?”
谢恨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唐欢宵问的是刚刚念的诗。
于是想了想开口:“我也不清楚,好似是个有点胖胖的嬷嬷,但我也不认识。之前长姐教过我识字,我看了一下觉得挺符合赏花宴的主题,于是便接下了,没想到长公主能出那样的题。”
唐欢宵想了想,揉了揉谢恨之的头,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还边说:“刚刚我和你长姐说过两天去给她赔礼道歉,你作为让我惹上这事的人也和我一起去吧。三日后巳时宫门见。”
只剩下谢恨之在后面石化又石化,谁要和你去找骂啊!
唐欢宵欣赏着宫中的风光,却冷不丁撞上了一个人,一抬头,缘分啊,凤容丫的怎么又是你!
凤容挑眉看看唐欢宵,嘴里吐出的也不是什么好话:“我哪里有不错的眼药,或许要给更需要的人。”
唐欢宵直接锤了一下凤容的肩膀:“比如凤大摄政王,看到我那么大个人走过来也不知道躲一下。”
凤容直接指了指身后一个已经呆若木鸡的大臣:“我正在和谢国公谈论国事呢,谁知道有个小东西会滴溜溜撞上来,我躲避不及自然正常。”
唐欢宵一愣,看向跟在凤容后面的那个男人,身材高大,可是却有点发福,背也有点苟,丝毫看不出这是谢挽之那个大美人的父亲。
最后收回目光,趾高气昂地对凤容说:“那本小姐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们继续,我去逛一下皇宫。”
可凤容好像和唐欢宵杠上了,把手上的公文向谢国公手里一放,便向谢国公道:“就这么做吧。”
然后回头看着唐欢宵:“本王现在没有事情,皇宫重地,还是让本王带唐小姐逛逛吧。”
唐欢宵老觉得她在凤容那抹看似无害的笑里品出了一丝得意,是正要开口拒绝。可对方却先人一步——
“御膳房的金丝鸡不错,我可以带唐小姐去尝尝。”
“可......”
“据说四哥在某个宫殿花园里埋了坛好酒,我们吃鱼时还可以挖出来尝尝酒,四哥的酿酒手艺一向不错。”
“可......”
“二十五年的月下仙。”
“好,酒在哪里,我和你走。”
唐家大小姐最后决定遵从本心,被诱惑就被诱惑了呗,而且在皇宫里走,的确需要一个人做导游。
最后,兢兢业业的凤导游和大摇大摆的唐土匪,开始洗劫御膳房。
御膳房的确抵得上一个御字,大的要命,还没进去呢,唐欢宵就闻到了那股香味。
凤容才一进去,就已经有厨子递来了两个食盒,里面装着金丝鸡和一些下酒的小菜,唐欢宵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凤容。
凤容道:“刚刚来的路上就让暗卫先来通知了。”
唐欢宵心中感叹不愧是摄政王,吃个东西还要动用暗卫。
然后两人又大摇大摆的进了一个貌似没人的宫殿,凤容解释道:“这是四哥出宫建府前的住处,四哥一向不喜人打扰,本来身边的人就少,现在一出宫,这里便彻底没人了,不过会有宫人来定时打扫。”
两人放下食盒便去了后花园,唐欢宵制止住凤容即将要说的话,然后道:“你先别告诉我酒在哪里,让我来猜猜。”
于是唐欢宵开始了自言自语:“月下仙,月下仙,绝对不能长时间被阳光照射,所以毕竟在挡光处。墙角等地太过于危险也容易被人一铲子挖烂了,所以除了墙角便只有树下了。”
唐欢宵又顺着树走过去:“这树有二十五年的不过八棵,棵棵不同。”
最后沉吟片刻:“我猜,是那棵桂树下面吧。”
凤容看了看唐欢宵,最后笑着摇了摇头:“不在。”
唐欢宵回头,挑了挑眉:“就算现在不在,以前也是在这儿。”
凤容看向了唐欢宵:“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