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沉终于说出了口，顿时感觉千百年来唐家圣女背负的秘密都轻松了两分。

唐酒酝顿住，突然心里升上一个不好的预感，急忙询问：“这《破军》秘法有何用！”

唐欢沉看着她问：“你当真不记得了？”

唐酒酝一个栗子就送给了唐欢沉：“我真的记不得了！你快告诉我！”

唐欢沉虽然被敲的头疼，但是看着妹妹着急，也忍痛开口：“破军星在北斗七星中象征一往无前不受管束，而唐家圣女，一向是这世间最受约束的女子，身上背负的担子注定她们究其一生也无法如破军星一般无所顾忌，而《破军》......”

唐酒酝此时也明白了，颤抖着声音开口：“而《破军》虽可以保护唐家圣女在生死关头无虞，但是代价是失去记忆，不受约束对不对。”

唐欢沉沉着声音开口：“对，而且《破军》一人一生只可用一次，忘却前尘，重头来过，不过好在那么多年以来，家族里已经研究出了为唐家圣女恢复记忆的方法，只要你随我回去，一定就可以恢复记忆了。不过你是真厉害，别的圣女修习《破军》数年才敢放任自己去冒险，你倒好，自从你及笄接位圣女至今也不过就半年吧，你怎么敢，就不害怕回不来了......”

唐酒酝的脑袋在唐欢沉说“对”的那一刻就好像被人当头棒喝一般昏昏沉沉，至于之后唐欢沉说的话唐酒酝便都听不见了，一时间耳鸣头痛齐发，眼前也不禁发黑，唐酒酝呆呆地似乎失去了神智。

如果她是失去了记忆的唐欢宵，如果唐欢宵没死，那陈清是谁，她脑海中的所谓前世的记忆是什么，她是唐欢宵还是陈清，还是......陈清和唐欢宵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因为她是重生之人，所以《破军》无法洗去她前世的记忆。

唐酒酝思及此不寒而栗，若是......若她真的是唐欢宵，那这月余以来和凤容发生的事情，该如何收场......

唐欢沉看见唐酒酝出神，一下就噤了声，用手在唐酒酝面前晃了晃。

唐酒酝一下惊起，虽看着唐欢沉但一时间不能从自己的思考中脱离，眼睛瞪大了一圈，深深地呼吸着。

唐欢沉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说，唐家可以恢复你的记忆，要不要回去。”

唐酒酝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是好，她唐酒酝还和凤白岩又浪迹天涯的约定，可若唐欢宵也是她，她又怎么舍得放弃之前十五年的记忆，她现在真的理解不了唐欢宵甘于被一个“圣女”身份困住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打动了她。

唐酒酝确信自己喜欢凤白岩，但是又不禁害怕，前十五年，她是否遇过更重要的人或事，以至于她愿意画地为笼困在圣女身份里。

她不是不喜欢凤白岩，只是不确定，在未知的记忆里，是不是最喜欢凤白岩。

唐酒酝无力地朝着唐欢沉摆了摆手：“给我一天时间考虑一下吧，若是我愿意恢复记忆，明天来这处别院找你。”

唐欢沉一愣，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听说可以恢复记忆仍是这幅不甚积极的样子，转眼又想到才进酒楼时看到了凤容和妹妹在一起的画面，“啧”了一声，他好像知道是什么让一向果断懂得权衡利弊的妹妹犹豫了。

唐欢沉看着转身离开的唐酒酝轻轻开口：“你要记得，你是欢宵，唐欢宵。《破军》是唐家秘法，莫要告诉别人是什么。”

唐酒酝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原来的酒楼，又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时觉得无力，才半靠在贵妃椅上，一抬眼就看见了应该在隔壁房间的凤白岩出现在了她的窗边。

一时惊讶，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一时间站在贵妃椅上和凤白岩面面相觑。

凤白岩微微叹气，走来唐酒酝面前坐下，一把把站立的唐酒酝也揪坐下了。

唐酒酝正要开口，凤白岩轻轻按住她的唇，一如那日雨中表白。

凤白岩轻轻开口：“你失忆了，我没失忆，我知道你有时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唐欢宵，那我告诉你，你就是唐欢宵，只是......”

唐酒酝挑挑眉。

凤白岩微微叹息着开口：“只是，你好似比她少过了十年。”

唐酒酝一愣，凤容这是在告诉她，她就是唐欢宵，但是唐欢宵比她成熟。若是之前她听到这话一定直接跳起来了，可是在怀疑唐欢宵就是自己以后，反而不这么想了，若是唐欢宵就是她，那作为唐欢宵的自己多活了十余年，自然要比现在这个只有着前世记忆的她要成熟。

凤白岩看着唐酒酝一脸平静，没有争辩也没有反驳，顿时猜出了七八分唐欢沉和唐酒酝说了什么。

凤白岩一想到之前唐欢沉在他面前的表情和动作，于是对着沉默的唐酒酝开口：“若是唐家可以帮你回府记忆那就去吧，不过离开时记得和我打个招呼。”

说罢，凤容身形一闪，就从窗户离开了。

唐酒酝看着窗外的星空，听着几声蛙叫蝉鸣，顿时就没了睡意。

不禁苦笑，天呐，这是什么世纪难题，好不容易脱离了上辈子天天忙碌的氛围，怎么好不容易重生竟然还被一个“圣女”身份捆着，怎么就算失忆了，也免不了哲学三问。

但她现在真的很想知道，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嘛。

微微叹气，唐酒酝做下了决定。

唐酒酝默默坐到与隔壁凤白岩屋子相隔的那面墙下，墙面冰冷，唐酒酝不禁打了个寒噤，拿起笔写了个字条，慢慢放到自己的内襟，然后缓缓闭眼。

第二日，凤白岩没等到唐酒酝下楼吃早餐，于是敲了敲门进了唐酒酝的屋子，才一进去就一愣，无端空了的房间，没有打开过的被褥，凤白岩自嘲地一笑，慢慢躺到了昨天唐酒酝半躺的贵妃椅上。

......为什么，为什么连只言片语也不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