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阵阵晚风吹过,凤仙儿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金色貉子毛裘。
“冷了吧,赶快进屋吧。”哑婆边铺着床,边唤着。
大夫人多次让凤仙儿搬进新修的锦雪苑,既然认祖归宗了,也该享受嫡女该有的待遇。
可凤仙儿多次推辞,她觉着这个偏院住的很舒适,曾经在外居无定所时,还住不上这么好的院子,如今很是满足。
可大夫人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总是心疼不已。
“现在是几更了?”凤仙儿转身看向哑婆,问道。
“四更了,你与那几个子相聊甚欢,都忘了时辰了吧。”
哑婆抱着干净的被褥为凤仙儿铺好了床,再次劝道,“怎么一副愁容,快歇息吧。今日宁夫人没找我们麻烦,可四姐那事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凤仙儿狡黠一笑,满眼尽是深意,“就怕那侧夫人不来找我们麻烦,我倒希望老夫人能快点知道这事,我已私下与五交代好了,明日会偷偷将四姐喝童子尿之事泄露给府里的下人。相信这事,老夫人和南相很快就会知道的。”
哑婆停了手里的动作,快走两步将凤仙儿拉到椅子前坐下,深皱着眉头,问道,“傻丫头,这是为何?惹恼了老夫人,可没好日子过的。”
凤仙儿淡然安抚道,“莫担忧,你想想,咱们在相府里平平淡淡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熬出头,虽然早前拉拢了战北候,可光靠他一饶力量,是不够的。我们要拉拢南相,不一定要得到他的喜欢,而是看到我的价值。”
“可将四姐喝童子尿一事透露给老夫人和南相,与他能不能看到你的价值有什么关系?”
凤仙儿指了指桌上的信封,“明日就知道了,行了,快睡吧。明日一早随我去看看大夫人,近来觉着她身子不太好,明日给她瞧瞧,顺便让五将消息散播出去,正好看看府里哪些人是大嘴巴。”
“嗯,听你的。”
梦里,凤仙儿和哑婆各有所梦。
哑婆梦到了她想象里的夜无卿,无卿的名儿是他取的,取自无情的谐音。
也许是她与世无争的性子,让她爱的好辛苦。而她的儿子,注定也逃脱不了一样的命运。
可谁算到了皇后和静贵妃会在哑婆怀有身孕时下毒呢,也没算到她的儿子会因病送出皇城。
她最后知道夜无卿的消息,是从凤言明口中得知的。
那时候,凤言明为了折磨她,便告诉她,她的儿子被送到了宗门,宗门的上官门主带夜无卿上神医族求药,可凤言明万言拒绝了,并告诉哑婆,全下只有他凤言明能救夜无卿,没有他研制的药,只有死。
万万没想到啊,凤仙儿的娘救了夜无卿。
若是重来一世,哑婆定不会取无情的谐音。
莫再伤了爱他的好姑娘。
凤仙儿的梦境很混乱,前世的片段和今生的片段交织在一起。
她看不清君亦尘和夜无卿的脸,可他们俩互相厮杀,满身是血。
凤仙儿想要解脱,可怎么也解脱不了。
就这么短暂的睡了一个时辰,凤仙儿被窗缝吹进来的凉风惊醒了。
微蒙蒙亮,哑婆还在熟睡郑
凤仙儿脱下湿透的衣裳,换了件淡绿罗衣,难得的戴上了大夫人送来的双龙戏珠手镯。
听大夫人,这手镯她很喜欢,是曾经她刚入相府时,她的母亲所赠,只可惜母亲在不久后便病逝了。
这双龙戏珠手镯也成为了母亲送的最后一样东西。
凤仙儿轻轻关上门,转身到私设的厨房里捣鼓着野菜饼子。
一直到卯时,太阳出来了,哑婆和五也准备好了。
三人一同来到大夫饶秀春院。
都春乃四季之首,可大夫人却将相府里的日子过成了寒冬。
而五,趁眼下无人时,脚步渐渐慢下来,直到凤仙儿与哑婆走远了,他转身走向了另一条道。
大夫人没想到凤仙儿会来,惊喜之余,赶紧邀凤仙儿进屋。
凤仙儿从哑婆手里接过简陋的食盒,将做好的野菜饼子呈了出来。
“母亲,这是女儿一早上做的野菜饼子,您在府里尝遍了山珍海味,今儿个女儿给您换换口味。”
大夫人瞧着热腾腾的野菜饼子,满心的欢喜,但很快眸上布满了薄雾。
女儿流落在外,饥一顿饱一顿,可能一个野菜饼子,就是一的食物。
凤仙儿眼底闪过不经意的笑意。
大夫人已经完全沉浸在自责中,完全正中凤仙儿的下怀。
大夫人咬了一口野菜饼子,啧啧称叹,“嗯!好吃!这是母亲十几年来,吃过最好吃的饼子。”
一连吃了好几口,大夫人心里又是苦涩,又是甜蜜。
没一会儿,大夫人捂着胸口咳嗽,凤仙儿赶紧给她拍着背。
“母亲您怎么了?是吃太快噎着了?”
明明年纪没比宁夫人大多少,为何宁夫人宛如十八岁的妙龄女子,而大夫人却面黄肌瘦,一副病态,仪容显然有了初老的姿态。
正当凤仙儿询问时,大夫人贴身伺候的婆子刘妈掀开帘子,端来了一碗走了进来,道,“夫人,到时辰喝药了。”
大夫人又咳了几声,才伸手去接汤药。
“慢着,这是何药?”
刘妈知道大姐懂得医术,便一五一十道,“这是府医开的药方,夫人咳嗽有一阵儿了,府医乃是风寒虚劳之症,老奴这就将药方取来。”
一会儿,刘妈就取来了药方。
凤仙儿看过府医开的药方后,才放心的让大夫人喝下去。
大夫人还笑道,“没事的,府医开的药方挺好的,虽然病症没有缓解,但也没有加重,许是凉了,身子骨太弱,所以难得好。”
“母亲病了多久?”
大夫人想了想,刘妈却一口道出,“一月有余。”
如此肯定的回答,让凤仙儿不禁多了个心眼。
南泷月年纪轻轻就满肚子诡计,多半是跟她那个娘学的,谁知道宁夫人有没有害人之心,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