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莫洁莲乐观,不知道莫洁莲这么乐观!
“靠工资活?”
“嗯呐。多少人拿了工资就要还房贷,我们不,我们只需要还花呗就好。”
“妈!你有信用卡还欠花呗?”
“……”察觉到莫颜语气异常,莫洁莲不安地住了口,生怕不小心说了什么刺激到她。
莫颜走路都觉得双腿发软。她满脑子回闪着一句话:要是失业了怎么办?算了,她不吓莫洁莲了。
兴致昂扬出家门,垂头丧气回家去。
莫颜争取往积极的方向想:不破不立。现在已经破到这种局面了,一定会有新气象立起来的。
那天晚上,昂贵的花胶羹发挥功效,莫颜直读书到夜里12点,还精力充沛。
第二天一早,又拉开苦读架势。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花胶羹才消化殆尽,感到饥肠辘辘。
“颜,昨天晚餐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报案?”
莫洁莲一边煮水饺,一边看在餐桌旁翻书的女儿。
“算了,妈。我查过那家小馆的人均消费是四位数,我们点餐闹乌龙,最终付的钱也是人均四位数,并没有很离谱。
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不是我们去的消费场合,下回还是不要去了。”
“颜,我昨晚想了很久,要是没有存款让你没有安全感,我可以考虑变卖我的那些包、首饰什么的。”
莫颜抬头看到莫洁莲一脸的视死如归。“算了,妈。已经买下的,你就留着用吧。”
其实莫颜的话只说了一半,她还想说,以后可以每个月定存1000块吗?只是略加思考,觉得说了也白说,干脆就不说了。
往积极面想,至少她家不负债。
莫洁莲边翻锅里沸腾的水饺,边偷偷回头看莫颜,又感动又心虚,说不出话来。
饺子只剩下最后一包,250克,两个人吃略显不足。莫洁莲拿出一只小骨碟,仍旧从自己碗里默默挑出一只水饺,装入骨碟后放到了柜子脚下。
那是留给小鲶鱼的。
莫颜扭过头,不去看那只水饺,生怕它忽然成了自己情绪失控的导火索。
“妈,我报师范学校怎么样?”
“将来当老师?”
“嗯,小学老师。”
“你喜欢就好。”
莫颜仔细想想,这的确是她在画画之外,最想做的事情了。
“对了,你想报哪里的师范学校?”
“看测验成绩再说吧。”
在融华致,大家对高考的态度是两极分化的。那些真正靠分数考入融华致、各种比赛拔头筹的学生,都被学校签了高考协议,考入重点大学就会赢一笔丰厚的助学奖金。
若能考上清华、北大、复旦之类位居一线城市的国家名校,据说奖金高达20万元。
可惜,莫颜并不是那种靠分数考进融华致的天之骄子。
她只是从幼儿园就抢占名额,一年一年,靠学费堆积,保有融华致的读书资格的。
像她这样成绩一般,又没有背景的学生,整个高中部,兴许只有她一个。原本以为王承佑也是怪胎之一,现在看来,王承佑是怪,却不是她以为的那种怪。
昏头昏脑又学了半个下午,晚上的时候,终于吃不消了。不到8点,就躺下睡了。
侧躺在床上,抱着柔软的粉红大熊,耳边听着隐约的北风呼啸声,渐渐就陷入深睡中。
吱吱咯咯。
夜半,忽然有声响,惊动了睡眠中的莫颜。
侧耳倾听,声响的声量很低,想必是小鲶鱼来吃那只水饺了。
莫颜拿粉红大熊盖住耳朵。
谁家的妈妈会一本正经养一只老鼠?还给这只从未谋面的老鼠取个“小鲶鱼”的名字?
莫洁莲轻易不看书,偶然一次看到一篇讲沙丁鱼的文章,便把“鲶鱼”牢牢记在闹中。她一直想把这个名字友赠给莫颜,莫颜表示坚辞不受。
不久之后,发现家里进驻了一只老鼠,便将“鲶鱼”昵称强势赠给了这只老鼠。
事情是这样的。书上说,挪威人喜欢吃沙丁鱼,尤其是活鱼。市场上活沙丁鱼的价格要比死的高许多。所以渔民总是想方设法让沙丁鱼活着回到渔港。
可是,经过种种努力,绝大部分沙丁鱼还是在中途因窒息而死亡。
有一位聪明的船长,总能让大部分沙丁鱼活着回到渔港。
原来,船长在装满沙丁鱼的鱼槽里放进了一条以鱼为食的鲶鱼。鲶鱼进入鱼槽后,四处游动,搅得沙丁鱼们左冲右突,四处躲避。这样沙丁鱼缺氧的问题就迎刃而解,沙丁鱼也就不会死了。
莫洁莲住进城中村,深受老鼠、蟑螂、潮虫、飞蚁困扰。除之不尽,干脆改变态度,将它们想成刺激她的“鲶鱼”。
她发誓要在这些可恶的“鲶鱼”们的刺激下,尽快走出城中村。可惜,努力错了方向。那些被寄于厚望的男人们,一个也靠不住。
反倒是那只不曾谋过面的小老鼠,渐渐上了莫洁莲的心。她都开始从自己的食物里匀吃的给它了。
莫颜想,这是不是说明,十年困顿,已经消磨了莫洁莲的锐志?她已经开始接受这贫寒而拮据的生活了?
小鲶鱼折腾了一会儿,室内重新变得悄无声息。
莫颜在无止境的宁静中,重新睡了去。
第二天,早餐后乘坐21路公交车,去融华致。
下车走到校门口,华丽丽地被门卫拉了下来。
“游客止步。”
莫颜亮出胸卡。
“这位同学,请取下帽子,摘下墨镜,收起口罩!”
莫颜不得已,将用来伪装的小物件统统塞进卡福卡。
“啊!原来她就是新晋网红!”
“嗯呢。真人比照片好看!”
“这么好看的小姐姐,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
“小姐姐,你别跑啊。”
再看莫颜,早已一溜烟地撒丫子跑了。
跑得正欢,忽然被人拉扯一把,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横穿了绿化灌木丛,跟崂山道士似的。
莫颜怒气冲冲,张嘴就想呵斥,只是一不留神想到了周五晚上,于是很不情愿地闭上嘴。
“呵。”她笑了笑,掩盖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