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杭墨从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
睁开眼,视线从模糊至清晰,虽意识才刚清醒,但很快他便已辨认了出来,这里是杭初的寝房。
感受到他坐起的动静,趴在床边的杭初随之醒了过来。
他顶着一对黑眼圈,说话的第一声还猝不及防破了音:“祖宗啊!你可算是醒啦!”
“我……”杭墨揉着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在你这?”
“你有脸说?”杭初痛心疾首地叙述着,“昨日深更半夜不知谁人来敲门,一打开就看见醉得不省人事的你往我身上一倒,当时我三夫人还在房里呢!把我这一顿揍得!”
“这么惨……”杭墨努力回想昨夜的事,“没看到谁送我回来的?”
“鬼都没见到一个啊!”杭初狐疑地看着他,“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喝起酒了?”
“我平时不喝,就昨天想散散心,才喝了那么一壶。”
杭初挖苦道:“一壶就醉成这样,不愧是我二弟。”
此时,一些片段逐渐袭入脑中,虽不完整,但依稀记起了耿思言的畅然大笑,以及自己的……疯言疯语。
“我居然……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还如此失态……”杭墨把整张脸埋在了被窝里。
“你说啥了?”杭初好奇地凑了上去。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想静静。”杭墨把头埋得更深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行了,先起来把醒酒汤喝了吧。”杭初拍拍他的背,“喝完赶紧去爹那里吧,他一早就传话要你过去。”
“爹找我?”杭墨起身,疑惑道,“有什么事这么急?”
杭初双手一摊:“你问我,我问谁?”
果然如杭墨预感的那样,召他过去,正是为了昨夜之事。
杭宗玄和李寻梅神情凝重地看着他,白颜则站在一旁,眼眶泛红,满脸的委屈,却丝毫不敢看杭墨一眼。
“昨天白颜守在房中等了你一夜你知不知道?”杭宗玄训斥道,“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啊,都是成家之人了,还彻夜未归!”
“不是娘说你,这件事你确实做得不对。”李寻梅也怪了他几句,“你知不知道白颜这一晚上有多焦急啊,以后可不得这么任性了啊。”
“儿子知错。”杭墨弯腰作辑,“让夫人担心了。”
虽然话是如此,他却也未看白颜一眼。
“你这什么态度?”杭宗玄依旧不依不饶,他问向白颜,“我问你,墨儿平日待你如何?”
白颜以惊恐的眼神看了看杭墨,却又迅速地挪开目光,当即下跪:“回爹的话,夫君待妾身……一向是极好的。”
“我随口问一句,你怕什么?”杭宗玄愤然地走到杭墨面前,“你背着我和你娘,让白颜受了多少委屈?”
白颜演得惟妙惟肖,怕是旁人都能被蒙蔽过去,唯有杭墨一眼便看穿,那故作可怜的招数,这一年来,也是看透了。
杭墨不禁冷笑:“爹若想知道,直接问我夫人便是,何必问我呢?”
“说的什么混账话!”
“老爷!息怒啊!”李寻梅看形势不妙,立即上前拉住了动怒的杭宗玄,“墨儿啊,你这一年来都好好的,怎么这会又惹你爹生气了?”
杭宗玄语调中满是怒火:“我告诉你,白丞相就这么一个女儿,你给我好生担待!”
“我做得还不够多吗?”或许是酒劲未过吧,杭墨已是压抑整整一年了,这一刻,宣泄口突然崩塌,“如你所愿,我娶了她,也开始协助你处理兵部之事,你要我做的我都尽力去做,我已努力维护好这一切了,也希望爹别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步步相逼。”
“你……”
“爹!”跪在身后的白颜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都是儿媳的错,儿媳对夫君没有任何怨言,求爹别再怪罪他了!”
杭宗玄愤慨道:“多懂事的姑娘,怎遇上你这样的薄情郎。”
“论薄情,爹更胜一筹。”
“杭墨!”
他不顾杭宗玄的叫骂,转身离开了。
如李寻梅所说,这一年,他们都未争吵过,而杭墨又何尝不知,那些平和的表面,不过是他一次次的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