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睡眼朦胧的耿思言忽觉脸上发痒,她伸手抚了抚,可是无用,反而更痒了。
好不容易死撑着睁开眼,一眼便看到已是穿戴得体的杭墨正坐在床前,满脸宠溺冲她笑着,如梦境仙子般让人沉醉。
她下意识地垂了垂眼,才发现他正手里捏着一根羽毛,在她脸上不停地摩挲。
“杭墨。”耿思言一把握住羽毛,粗暴地把它一根根拔了下来。
“起来了。”他温柔地唤着,“还有,现在不许称我全名了。”
“我不……”耿思言似乎注意力压根不在后半句上,舒服地翻了个身,“我还没睡醒呢……”
“以后再睡,今天要去请安。”
“对哦……”差点忘了新婚后的第一天要去殿堂请安之事,“我……我起就是了。”
也是奇怪了,明明宿醉的是杭墨,怎么感觉他精神好得很,而自己却萎靡不振呢?
刚想用肘弯撑起,突然腰间一紧,一双手将她扶起,随后利落地将她胳膊绕过了自己修长的脖颈后,打横抱起。
“既然这样……”耿思言死皮赖脸地双手环住他,“我就挂在你身上洗漱吧。”
他的声线在头顶上方响起,如一丝暖阳弥漫:“害不害臊?”
她不安分地摸摸他的下巴:“怎么?新婚第一天就要嫌弃我?”
“别闹。”他有些酥痒地缩了缩脖子,“那你先说,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她突然反应了过来,嗤笑一声,软软的声音撒娇唤道,“夫君。”
“是,夫人。”杭墨心满意足地坐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耿思言刚想起身,又被他按了下来。
“你还来真的啊?”耿思言取笑他。
“我可没说笑过,主要是……”他拥着她,“我想看你。”
“你不害臊……”耿思言害羞地笑了起来。
倒是一旁的侍女,左手端着盆子,右手握着毛巾,整个人瞪大双目愣在原地,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她没看错吧?这是那个清冷雅静、不近女色的二少爷吗?!
“怎么了?”
杭墨的声音将她放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帮少夫人洗漱吧。”
“是……”
本想着随意伺候一下她便可,毕竟只是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小妾罢了,但如今看来,这个女子在二少爷心中的地位可不同寻常,侍女也皆是看眼色的人,自然好生照料着,生怕出了点差池。
一圈折腾完毕,终于,杭墨携着耿思言上了殿堂,虽只是走走过场完成任务而已,但毕竟身在府上,耿思言也自然给足杭墨面子,不仅乖乖地按照规矩一一向长辈叩拜,甚至全程都在点头微笑,至多轻柔地应几声,十分的贤惠大体。
尽管,她已经觉得自己快憋坏了。
而今日,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杭宗玄的大夫人。
一向以为杭宗玄是贪恋美色之人,就连李寻梅和杨依也都颇有姿色,倒是大夫人的模样令她有些意外。毫无特色的普通长相,面容紧绷,几乎没有笑脸,也不愿说话。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不少细纹,显得比杭宗玄都更苍老几分。
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便是死气沉沉,尤其是那双空洞无神的眼,黯淡得令人找不出一丝生气。
正当耿思言偷偷打量着大夫人时,李寻梅凌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往后进了杭府的门,就要好好遵循杭府的规矩。”李寻梅放下茶盏,趾高气扬地看着端坐在侧旁的耿思言,“那些江湖儿女的习惯,就收一收。”
“是。”收你个鬼。
“娘,我相信妹妹一定会的,毕竟是夫君倾心之人,想必一定是位十分讨喜的女子。”白颜对耿思言展露一个十分友好的笑,“平日太过清闲,能有位妹妹相伴,自然是件幸事。”
杭宗玄夸赞道:“白颜果然通情达理。”
“是啊。”通个大头鬼的情,这白颜真是太能装,才一天功夫,就已经换了张脸。
最后,杭墨也不想让她过多面对此番场面,便与杭宗玄共同收了场。耿思言也松了口气,低头朝他调皮一笑,杭墨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
这一切,旁人看不见,与他们并排相坐的白颜却都看在了眼里。
她沉默无声,眼底闪过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