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此一举。”

隔着一道墙，耿思言都能听出柳毅满满的嫌弃。

“怎么多此一举了？我这叫心思缜密！”还不是声音太响容易引人注意，不然她早就吼出声了，“我答应帮杭老头调查青烟的事，可什么进展都没，自然是没什么理由叫他过来，但如果只为了问他一句话而让他特地走一趟，那他这暴脾气绝对忍不聊好嘛！难道我的做法不是很聪明吗？”

“哦。”

“我了这么多，你就一个哦？！”耿思言翻了个白眼，“多一个字会怎样啊。”

“好的。”

“……”她无奈地往墙上一靠。

“但是。”柳毅问道，“今日一问，你大致已能确定青烟非李寻梅所害，为何不告诉他？”

“让他们两个和好，对我有什么好处？”耿思言耸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可能也不是大夫人，虽然她嫌疑最大。”

“那还能有谁？”

“不知道，我有空再好好想想。”耿思言问道，“对了，那个徐医师，你调查到了没？”

柳毅如背书般一字一句叙述：“徐文峰，当了十余年的医师，妻子早故，膝下有一子。由于擅长治愈失忆症，杭宗玄对他极其信任，并且，他本是一贫如洗之人，西郊的医堂是杭宗玄替他所设。”

“这么，杭宗玄还对他有恩？”

“是。”柳毅回答，“而且，杭宗玄也对他寄予厚望，只是他治愈过的失忆之人不计其数，唯独李寻梅，他这么多年也没治好。”

“好，我知道了。”耿思言大致有了思绪。

“那日之后，杭浅可有为难你？”柳毅突然问道。

“我俩最近见都没见，哪门子的为难？”耿思言又开始苦口婆心了起来，“我柳师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她？我仔细想想，一般女子还真的降不住你这冰块脸，也就杭浅可以……诶？”

墙的那头已没了气息。

“怎么又不一声就走了……哎哟！”

一团黑影冲着她狠狠一撞，吓得一惊，冲着头顶便气呼呼地喊道：“你这个肥鸽子！造反啊！你……啊？喂！”

头顶一沉，她顺手一摸，摸到了一滩恶臭味的黏稠物。

这肥鸽子它居然……居然在自己的头上拉了一泡屎？！

岂有此理！简直丧尽良！她耿思言竟然沦落到被只鸽子耍了一通却还不了手的地步了？！

再一抬头，一片空荡荡的寂静，早已不见黑玄的影子。

“肥鸽子！！”耿思言忍无可忍地对着空气大喊，“下次见到你！老娘把你炖成鸽子汤！！！”

一路上，耿思言怕被人笑话，只能捂着头匆匆跑了回去，结果一冲进房间，好巧不巧，杭墨和杭初这兄弟俩双手抱胸，以同一个姿态看着行为怪异的她。

“夫人回来了？”杭墨虽感奇怪，但语气还是十分关牵

“是啊……”耿思言尴尬地看向他身边的杭初，“大哥这么晚也在啊……”

“抱歉淋妹，大哥我是着急了些，只是……“杭初眼中满是期待，“我娘那边？”

耿思言为难地看了一眼杭墨。

“如实吧。”杭墨向她点头，给予她安定的眼神，“大哥能承受得住。”

“怪我不愿把糕点带回来，大夫人一气之下，打翻了……”耿思言心翼翼地看着杭初那双十分好看的桃花眼逐渐眼帘下沉，神采奕奕的光芒，渐渐黯然失色。

“没关系，我也猜得到会是如此。”他立马强行恢复了笑容，行礼道，“倒是劳烦弟妹了，白跑一趟，还受了惊吓。”

“这点就惊吓啦？”耿思言笑道，“太瞧我了！”

“好了，大哥。”杭墨一手搭上他的肩，“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人模人样了？”

“这不是你夫人嘛……又不是你。”

“我夫人就是我的人，不用生分。”杭墨打趣道，“要是觉得委屈了夫人，那你多送些糕点过来补偿补偿吧。”

“自然可以。”杭初瞥一眼杭墨，“只有弟妹能吃，你不能吃。”

“凭什么？我夫人也是看我的面子才帮你的。”

杭初手肘轻撞一下他的腰：“你还得意起来了！”

杭墨故作吃痛的模样：“大哥真是粗鲁，果然还是夫人们打少了。”

“闭嘴吧你。”

耿思言看着他们你言我语地斗着嘴，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暖意，这平常得一幕，竟让她觉得美好得不像话。

看着看着，她跟着笑了起来，高举到现在的手都不酸了。

“弟妹啊。”杭初也留意到了，“你怎么进门到现在一直捂着个头呢？这手势……挺别致啊。”

这话可真耳熟，耿思言咬咬牙：“大哥你可是在恩将仇报。”

杭墨开始一路把他往外推：“好了大哥，没你事了，走吧。”

“我还想看看怎么回事呢！”

“打扰我们夫妻生活了。”

“砰”的一声，碎碎念的杭初被当场“赶“了出去。

关完门的杭墨，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居然笑？！”耿思言气得跳脚，“你知道是什么事嘛？！你就笑！”

杭墨憋着笑，一步步走近她：“虽然我在房中点了檀香，但是刚刚在凑近你的时候……”他趁耿思言走神，一下就把她举在头顶的手抓了下来，“我就已经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你……”耿思言语塞，眼睁睁地看着杭墨认真注视着自己黏着一摊屎迹的手。

“嗯……”杭墨侧着头，露出了好奇的表情，“是鸽子的？乌鸦的？夜莺的？还是喜鹊的？”

“杭墨！！”耿思言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到底是不是我夫君了？我才被一只肥鸽子刚刚欺负好，你居然还取笑我！”

“好了，夫君错了。”杭墨虽把她抱在怀里，但还是笑得没停。

“你还笑！”耿思言试图从他怀里出来，“抱我干嘛！不嫌臭啊！”

“自家夫人，不嫌弃。”杭墨向门外唤道，“若嫣姑娘，准备一盆热水端进来！”

“是！”许若嫣应声便跑开了。

唯有耿思言凝神听见了她跑开前的那句“大少爷，若嫣有事先去了，大少爷慢走”。

正当耿思言为她担忧时，杭墨开始拨弄着她头顶的发丝，口中念叨着：“这只鸟，对夫人下手可够狠的。”

“可不是嘛。”耿思言无奈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嫌脏啊。”

“等热水来了，我帮你把头洗干净。”

耿思言抬头看着他含笑的双眸：“真的啊？”

“你呢？”杭墨勾唇一笑，在她嘴上落下了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