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浅的一番折腾下，一行人终于在下一家酒楼落脚了。此家酒楼确实人烟稀少，生意冷淡，而饭菜的口味却实属一般，令人食而无味。

杭浅吃着吃着，放下了碗筷：“不吃了。”

杭宗玄一脸担心她吃不饱的样子：“小浅，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平时胃口没这么小啊。”

“不好吃。”杭浅耸耸肩，“我想出去溜达一圈。”

“谁给你惯的？”杨依责怪道，“出来一趟，一会嫌弃这个一会嫌弃那个，白丞相还在呢，你能不能消停点？”

“娘。”杭浅耍起了无赖，“我真的想出去走走。”

“无妨。”白安缓了一下神色，“别走太远了。”

“多谢白丞相！”杭浅激动地一溜烟就跑了。

杭宗玄只能赔笑道：“白丞相别放在心上，小女这些年已经收敛了许多，也许是难得出个远门，不习惯吧。”

杨依眺向远方，神情有些一闪而过的凝重。

酒楼绕后，一处偏僻的后院空无一人，却在那一刻，黑衣少年与粉衣女子从不同的方向走近，在踏入院中之时，他们同时顿下了步伐。

四目相对间，竟是一片无声的缄默。

柳毅还是没一丝变化，一如既往的精致俊朗，一如既往的微卷墨发，一如既往的一身黑衣，一如既往的淡漠神情。

杭浅走向他，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这些年，她心里攒了多少想对他说的话，可当他站在眼前时，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想了许久，说出的却是：“我爹一直在追查你们，你们……要小心啊。”

“我知道。”柳毅点头，那令她魂牵梦萦的声音，终于真真切切地让她再度听见了，“刚才的事，多谢。”

“当年的事，都是真的吗？”杭浅问道，“耿思言……杀了二娘？”

“是。”他补充道，“是我和她，联手的。”

“好。”杭浅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你们……保重。”

“嗯。”

“耿思言现在过得还好吗？”

“还好。”

“你呢？”

“也好。”

“有话想问我吗？”

柳毅突然沉默，错愕地看着她。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不停地找着你说话。”她哽咽道，“我不找话问你，你就没别的话同我说了，可你和耿思言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你哪怕看上去是再冷漠的一个人，你都能很关心她。”她深情却担忧地凝视着他，“能不能也这样对我，哪怕是一次。”

柳毅心中压抑得很，这是第一次，他为了耿思言以外的女子而难过。

只是……

他避开她的眼神：“杭姑娘，别再对柳某抱有任何幻想了。”他顿了顿，“你比谁都清楚，我们不可能的。”

“我当然知道。”泪水夺眶而出，“可我总是忍不住想你……”

我知道世间好的男子有很多，可我已接受不了任何人了，心中的每一处角落，都烙下了柳毅的影子，即便是一厢情愿，也改变不了他在心底的位置了。

她何尝不知道，她和柳毅自然是不可能的，就像，杭墨和耿思言。

恍然间，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靠在那宽阔的肩头，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那是种欣喜之余的悲伤，更是一种震惊之余的无奈。

“忘了我。”

他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每一字，都覆满了悲伤。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面前空荡荡的，那个剑眉星目的少年、那一句句窃窃私语、那一个令她沉沦的拥抱，仿佛都是一场虚无的幻影。

“柳毅……柳毅……”

她在原地徘徊，无助地叫着他，回应的却是一片沉寂。

心突然空了。

如果方才，我像往常般抓紧了你的臂膀，赖着不放你走，是否就能留住你呢？

留不住的，这辈子，也留不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