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站定,一时间戒备到了极点,眼前这个人给了他极大的威胁。青衫男子挥了挥手,道:“我不和你打,你有自己的命数,要收拾你的是九重天那帮人,我才不给他们白出这个力,你走吧。”
他不说话,没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心中十分不甘,可他修的道就没有后退一说:“事情还没结束呢。”
青衫男子挥挥手,“角木蛟,给我教训这小子,对了,走远点,我怕血溅到我脸上。”话音刚落,虚空中一只长满乌黑鳞片的爪子搭上谢无的肩膀,他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直接被拖入虚空之中。
陆长风恢复行动第一时间就搭上了蛮月的手腕,查探她的脉搏,还好只是脱力晕过去了,他松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警惕地看着青衫男子,“阁下是什么人?”
青衫男子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自吹自擂道:“自然是世外高人,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叫前辈。”陆长风摸不清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怪胎,年纪轻轻居然喜欢让别人叫他前辈,可这人前一刻也是真救了他,也只好叫了声前辈。
青衫男子脸上憋着笑,往日在九重天这小子高傲的很,莫说要他叫前辈了,不让他作弄就不错了。他走到司刑旁,踢了他一脚,骂道:“你虽然是个文官,我平素里不是让你多和那些武官练练吗,就知道抱着你那根破笔,连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你怎么不拿你那笔杆子戳他啊!”
司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在他挨青龙的骂不是一日两日了,脸皮早就刀枪不入了,“多谢太师伯相救。”他转身将腰上的酒葫芦丢给陆长风:“这可是好东西,少喝点。”
陆长风半信半疑揭开盖子喝了一口,味道香醇悠长,倒是比他喝过的不少酒还要好。酒淌入喉,身上的酸痛感都消散了,“这是?”
他拿回陆长风手里的葫芦,扔到司刑怀里,指着蛮月:“带上她,跟我走。”
青龙用了药后,蛮月身上的外伤已好得七七八八,只是内里的耗损却不容易好。他们位于京郊的一座小院中,除了他们几人,还有神君玄武和一个盲眼女子。
休养到第三日,蛮月才转醒。陆长风和子修到的时候,她正苦哈哈的陪着青龙熬药。
一碗浓稠的药汁冒着热气摆在她面前,蛮月闻了一下,差点没吐出来,“我不喝,这个太恶心了,我刚刚还看到青龙伯伯把一只虫子丢进去了。”
青龙直接把碗往她面前一推,指节在她额头敲了一下,厉声道:“喝了。”
“喝就喝,你那么凶干吗?”蛮月大声吼回去,再憋着气,把那一碗药喝完,喝完干呕了几声。陆长风将早准备好的一袋梅子糖拿出来,掰开糖纸拿到她面前给她。
子修与陆长风走出小院,并行于湖边。“陆将军也看到了,阿蛮自小就和常人不一样,身边也有许多能人异士,还希望陆将军不要介意。她也不是痴傻,只是人比较懒散,许多事情不愿意去想明白。”
陆长风敛眸,“我明白,小郡主是以真心待人的。”谁会帮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挡刀,真不知该说是蠢还是天真。
“世子难道不好奇吗,小郡主的师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有这么多的奇人,更别说那一屋子的兵书了。”陆长风道。
子修笑笑,想从他这里套话,可惜他知道的也不多,“好奇是好奇,可那是阿蛮自己的事,只要她师门的人真心对她好就行了,何必追究到底呢。”
两人打着太极,气氛微妙。蛮月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子修便顺路把她带回了驿馆。她一回到城内,也不会乖乖待在驿馆,可先前在剑阁都能差点丢了性命,子修自然是严加看管。
陆长风怕谢无去而复返,趁虚而入,便在驿馆周围增设了许多暗哨。有时候,轮到他自己巡城,也会在驿馆附近多走上几圈。
残月在乌云的包裹下泛着莹白的光,已近深秋,晚风刮得也很强劲。驿馆二楼的侧窗上挂着个人影,夜行衣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一片湖蓝色衣角来。
蛮月一跃而下,缩头缩尾探查了一会儿,还好没惊动那些侍卫。她拨了拨额边的碎发,双手叉腰,神气的很:“哼,想关住我,做梦去吧。月初妹妹,我来了。”
她养病这几日,虽说有个陆长风天天在她跟前晃悠,但她这人贪心啊。时常想着如果柳月初与陆长风一块站她面前,那该多养眼啊。这念头愈演愈烈,加上子修又关着她,他人不让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今天就非要去和柳月初见上一面不可。
不过好像柳月初家怎么去,她不记得了,为什么城里白天的路和晚上的路不一样,是不是被人布什么阵了。
不知不觉她走到一个台子前,台子两边插着官府的棋子,中央放了一个木桩。一个妇人站在台下哭泣,蛮月走过去:“那个,你知道柳府怎么走吗?”
那妇人一张脸肿胀,带着哭腔说:“你看得见我?”蛮月往她脚下一瞄,没脚没影子,合着是只鬼,“你不是人啊,少废话,告诉我柳府怎么走。”
“你不怕我?”
她切了一声,“我伯父葫芦里关了不知多少只妖魔鬼怪,比你丑的多了去了,别磨磨唧唧的,姑奶奶忙着呢。”
妇人扑通一声跪下,拿着手绢捂住半张脸就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还边抱怨:“我也、也不知道怎么走,您不要生气,我、我夫君的仇还没报呢,我是被冤枉的......”
蛮月脖子一梗,愣了。她往常见过的鬼何其凶恶,哪有这般没出息的,她走过去,叫她:“你起来,你怎么这么窝囊,被人吓一吓就跪下了。你是只鬼,比这些凡夫俗子强多了。做鬼就应该有做鬼的气势,做事凶一点,就应该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不然就吃了我,懂吗?”
妇人抬起通红的眼,小声嗫喏:“我、我不敢......”
“算了算了,蠢鬼,问你也没用。”她扭头便走,没想到那妇人一把抱住她的腿,鼻涕眼泪全糊她夜行衣上了。这也太恶心了,夜行衣要不得了,等下就给它扔了,改天叫桃木多买几套。
“姑娘是多年来第一个能看见我的,我是被冤枉的,求姑娘帮帮我。”她道。
蛮月扯了扯被她拉得死紧的衣服,有些急了,夜里是有巡城卫兵的,等下被抓住了报到陆长风那儿去就更说不清了,“又不是我冤枉的你,关我什么事,你是不是有病啊,撒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陆长风带了一队卫兵走来,她只觉得下摆一轻,那女鬼先跑了。她一解脱,抬腿就要溜,却被陆长风叫住了:“小郡主,大晚上是要去哪啊?”
她听司命说过,人得了梦游症,睡着的时候是会到处跑的。她揉揉眼,就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了:“陆长风,我怎么在这儿啊,我可能睡着了,梦游来着。”
“是吗,看来明日要让青龙前辈过来开几剂猛药了。”
现在一听到药,蛮月就会想到青龙让她喝的那几剂“猛药”,实在是令人作呕。反正已经被抓了,干脆就将计划进行到底,“陆长风,你知道柳府怎么走吗,我想见月初妹妹。”
陆长风面无表情,“原来小郡主大晚上出驿馆是为了去见她啊。”蛮月莫名有一种自己是负心汉的感觉,她心虚地点点头,却在地上看到了一个铁片,不会是刚刚那女鬼留下来的吧。
她捡起来,“这是什么?”
陆长风接过来细细端详,“这好像是嵌在盔甲上的......”他微微出神,蛮月见他眼珠子盯着一处,一动也不动,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陆长风,你怎么了?”
“无事,让小郡主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