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也被这画风崩坏的死法惊得一阵无语，但还是在刨根究底：“严重的不良反应呢？有相关数据吗？”

“有。严重不良反应37例，患病率万分之7.25，其中骨髓移植后患病率为万分之4.32，外周血移植后患病率为万分之10.76，此外，大约有20名捐赠者出现恶性血液瘤，新增患病率为万分之3.92。未见高于当年当地正常年龄及性别相关疾病几率普查结果。当然了，数据仅能做个参考，真实发病率应该会比这个数据稍微高一点。”

秦唯一点都不担心，比这样逗比的概率只要不高出一位小数点那还是逗比！

她马上查出白血病的概率都比骨髓捐赠……造血干细胞捐赠出事的概率高！

卓院长最后总结：“风险嘛还是有的，但是这个数据是十五年前的，捐献的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医学技术不一样了，当年欧洲一样有医疗力量较为落后的地方，现在国内的概率应该还是比这个数据更低。”

“中华骨髓库建成以来八千多例造血干细胞捐赠都没有出过严重不良反应，你可以放心了吧？”秦唯看着杨彦，似笑非笑。

“要是出过事就不会有中华骨髓库了。”卓院长摇头笑，接着喝茶。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些。”杨彦咳了一声，“那院长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嘛，我倒是有一个。”卓院长敲了敲桌面，问秦唯，“小秦你的体重还不到50公斤吧？”

“47公斤。”秦唯点头。

“以你一米六六的身高，这个体重太瘦了一点，你需要增点肥，最好能增到50公斤以上，捐献完也不要急着减肥，最好过两个月再减。”卓院长笑笑，“女同志都比较在乎身材和形象，尤其是你又刚刚结婚，怎么样，这个要求让你为难了吧？”

秦唯窘了，看了杨彦一眼，细声细气得说道：“得看他嫌不嫌弃我啊。”

卓院长倒是呵呵得乐开了：“放心放心，你是为了救人，小杨不会嫌弃你的，是吧？”

“怎么会。”杨彦也难得露了个笑脸。

秦唯不好意思了：“能救人一命，就算会被嫌弃也得增肥啊。那位患者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

提到患者，卓院长端起茶喝了一口，不再说话了。

杨彦心中一动：“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你们的问题。”卓院长敷衍道。

“那是患者有什么问题吗？”秦唯追问。

卓院长还有些犹豫，喝了口茶没说话。

秦唯吸了口气：“院长，我在网上查过，在网络上对于骨髓捐献的非议非常多，除了一些无知无聊和居心叵测的人造谣生事，其中很多都是真的患者家属，骨髓移植也因此被妖魔化了，我想知道一些真实的情况。”

“小杨，小秦，说句丧气话，就算小秦你献了造血干细胞，那位患者的情况也很难说。”卓院长叹了口气。

“怎么会……”秦唯一直是抱着救人一命的信念做这件事的，她一直以为只要骨髓移植，那位在几十万分之一的概率里都能和她骨髓匹配的人就能恢复健康活下来。

“骨髓移植是根治白血病唯一的方法，但是却不是绝对有效的。骨髓移植手术本身的成功率有百分之八九十，非常高，但是术后排异才是下一道难关，加上还有一半的复发率，对于恶性血液病的病人百分之八十的病人有三年存活期，白血病人就算骨髓移植，能活到八年也是很少的。当然，最长的活了二十几年并且现在还活着的也有，除了抵抗力稍微差一点和常人无异。”卓院长摇着头，不大乐观的样子。

“居然……是这样吗？”秦唯没想到情况居然这么不乐观，“骨髓移植不是白血病唯一的根治方式吗？”

“根治？只是数值和指标恢复正常了而已，但是能维持多久，什么时候会复发，谁又知道？”卓院长说道，“要到五年存活期才算是基本痊愈，一两年的可不算。”

“居然……是这样吗？”

“小秦，情况比你想的还严峻，因为排异反应，就算骨髓移植，很多病人的生存质量也是很低的，免疫力下降，消化系统溃烂，发烧发热大面积皮疹，肝脾肿大呼吸困难，甚至骨骼坏死，不能吃喝不能动甚至不能离开无菌仓，随时有可能发生危险需要抢救，很多病人和家属都因此后悔做了骨髓移植，比起这样艰难痛苦得活着，死了倒是个解脱。”卓院长摇摇头。

“啊——”秦唯握紧了手。

秦嫣嫣那四年抗击肝癌的日子依旧历历在目，互相折磨就是最好的诠释。

就是因为曾经有这样的经历，亲眼看着秦嫣嫣在死亡线上来回割据，她才跟感同身受。不管是做什么样的决定，心里都像是有把锯子在来回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可是又下不了决心，就只能这么熬着，熬着，熬到没法再熬的那一天。

“而且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骨髓移植需要最少也三十万的治疗费用，上百万也是常见，小秦，我知道你家境好，这笔钱对你和小杨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是对很多家庭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更多的时候哪怕砸锅卖铁上百万砸进去也依旧救不回来。相比之下，长期吃药监控到成了小事。”卓院长是真的见惯了生死，又算得上晚辈，真的是掏心窝子说话。

“外面的宣传资料都说骨髓移植的治愈率有百分之七十……”秦唯透出一丝愤怒，“这不是骗人吗？”

“百分之七十？嗬，至少要出院五年无严重排异反应才算彻底治愈，只是熬到出仓可还远远不算完。”卓院长嘲讽得嗬了一口。

“卓院长，你能透个底吗？到底治愈率是多少？”杨彦皱眉。

“白血病骨髓移植后一两个月就出院的，一百个里也就四五个，按照五年存活率来算的话，百分之三十吧。”卓院长报出一个绝对不容乐观的数字。

这样，你还要捐吗？”杨彦转头看着秦唯。

“小秦，你要是现在放弃没有人会怪你，可是要是你开始打动员剂患者入仓化疗，那时候要是放弃，患者活不过半个月，那时候再要停止可就不合适了。”卓院长提醒到。

“我捐。”秦唯斩钉截铁，“骨髓移植就是一场赌博，搏的就是那一点生机，哪怕最后赢不了，但是比起那些连赌桌都上不了的患者，我至少希望可以让这一位患者有一个下注的机会。”

“卓院长，骨髓匹配的概率是多少？那位患者是不是还有可能匹配上别人？”如果有可能，杨彦连这万一的风险都不想秦唯去冒。

“骨髓库两百六十多万库容，申请查询的患者八万多人，可是成功移植的只有八千多例。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幸运能匹配上好几个人的，更多的是，一个也匹配不上。”

杨彦沉默，沉思，最后怅然得叹了一口气：“要是能匹配上，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