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玲的消息比秦唯想象得来的还要快。
那个畜生上面原先还有两个姐姐,都没有活过百天。
哪怕已经对了世间的黑暗有了充分的了解,秦唯依旧全身汗毛炸立!
二十多年前的天朝经济卫生远远没有差到婴儿存活率仅仅只有三分之一!在计划生育的背景下,死的都是女婴,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无病无灾得长成了这么大一只畜生,这么大一个巧合还不够说明事情的真相?
“丧尽天良,蛇鼠一窝!”秦唯捏着手机咬牙切齿。
宁子玲大概也气疯了,也没空怼她:“现在问题是没有证据,而且也过了追诉期……”
“法理可容天理难容!”秦唯果断接过这件事,“他们必须付出代价!绝后?活该断子绝孙!这事交给我!”
“你能怎么做?事情过去二三十年,没有证据警察都不能抓人。”宁子玲绝不想放过那血债累累的一家,她相信秦唯的能力却不相信她的品行。
“流言不需要证据!”
“你要做什么?这件事风波不小,恐怕已经引起了网警的注意,要是找水军带节奏反而会影响法官的判断!”秦唯这么一说她反而更紧张。
“带节奏?不不不,子玲姐,你对我做的事真的有点误会,我只是印象植入而已,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来我家我们面聊吧。”
宁子玲和秦唯三观不合,但是做事靠谱的很,真的是孤身赴约。
“你说的印象植入是怎么回事?真的能把网上风向扭过来?”宁子玲端起秦唯让人给她上的冰柠檬水狠狠灌了一口,她真的需要冷静冷静!
宁子玲大约二十八九,一米五七八的身高却有猛虎下山一样的气势,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显得低矮了半分,常年的黑色女士西装几乎不见别的装束,精明干练让人几乎忽略了她的性别。至于略显单薄却依旧精致的五官反而几乎没什么印象,只是她理所当然的装点。
但是秦唯却曾经一再见到,她那看似冷漠的外表下的正义感和澎湃的热情,以精卫填海一样的精神直面社会阴暗,挽救每一点她所力所能及的光明。
面如冰霜,心藏火山。
秦唯此刻却比她冷静:“他们只是凭借那一点小聪明在挣扎罢了,舌头底下压死人,这把戏还能有人比我用的熟?”
“你也知道你干的不是好事?”宁子玲哼了一声,“你到底要怎么做?说清楚!不然我不会让你添乱的!”
“网络号称天涯若比邻,其实又怎么可能真的若比邻呢?都是别人放上来的碎片的组合成的形象,毕竟真的接触过事件当事人的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所以,网络的风向,说白了不过就是取决于让他们看到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可是只是一个猜测,没有证据怎么可能让人相信从而扭转风向?”宁子玲还保有相当的怀疑。
“这么说吧,子玲姐,为什么我能在你告诉我那畜生还有两个死去的姐姐的时候就猜测出那两个可怜的女婴死去的原因?”在宁子玲面前,秦唯不想委屈自己把任何一个和“人性”有关的称呼安在那几个人头上,总觉得侮辱。
“你是要我夸你聪明吗?”宁子玲从不怀疑秦唯的智商。
“因为我亲眼看到那个孩子的遗体有多么惨烈,我知道那一家畜生是怎么逼迫孩子的母亲出具谅解书,我看穿了那几个老畜生是在上蹿下跳卖惨脱罪,他们在我脑海里的形象标签便是丧尽天良,在我知道那里有针扎女婴的传统之后就能串联起前因后果,你要相信网络上卧虎藏龙,我能猜到的事情别人也能想到,他们只是需要更多的碎片把事情的真相连起来。只是披露真相,我想并不违反法律。”
“只是这样,真的能扭转风向?人一多想法就多,你能保证他们都跟着你的思路走?现在还是有很多人同情他们的。”宁子玲还是有点怀疑。
“他们同情的不是那一家的禽兽,而是他们身上‘贫穷的农民’、‘弱势群体’的标签,你也知道人一旦被植入了某种印象标签,下意识得就会以为这是自己的判断并且对看到的事情根据自己的判断进行猜测。觉得他们是弱势群体,就会千方百计得为他们开脱。”
“就像孟颖觉得你什么都是对的?!”宁子玲想起她对自己形象的经营,虽然依旧不屑却到底软了。
“就像你觉得我是坏人认为我是错的。哪怕我捐孤儿院捐希望小学你觉得我是在装腔作势是在赎罪。”秦唯居然还能保持微笑。
“难道不是吗?”宁子玲是个固执的人,她的标签印象依旧牢不可破。
“经营自己的形象和口碑有什么不对吗?我又不是诈捐造假,又没有传播负能量,与法理与人情与道德,我想我都没有违规的地方。”秦唯对自己的要求,一直是做一个好人。
“那只是你的一把刀!只是你还没有把刀挥出去!”
“难道我就应该任人宰割吗?”
宁子玲:……
“我只是,没有像我表现出来的那样,真的是个弱者罢了。”秦唯笑容端庄,只是眼神暗淡,语气怅然。
就算宁子玲也是个女人都被这一幕晃了晃神,觉得自己让美人黯然简直是一种罪过!
“……你别对我用这招!”勉强定了定神她才从秦唯的美色陷阱中挣脱。
“你看,我能扭转你对我的坏人标签,也能扭转他们的弱者标签。”秦唯从善如流收起柔弱姿态。
“可是他们是农民,穷,弱势群体,这都是事实,怎么改?”宁子玲变相承认了自己对秦唯的印象出现了偏差。
“职业是农民不错,可那只是一个职业,贫富与否,强势弱势那都是相对的。”
“嗯?”
“对于同情他们的白领网民来说,一年现金收入只是他们一个月工资的禽兽的确贫弱的让人同情,可是对于和他们同个阶级的乡邻来说就没了这层滤镜,总有人比他们更穷更弱势,要是他的同乡都出来说他们不是好人,善心泛滥的网民还愿意把自己的同情给一群畜生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好人?”宁子玲记得她没有把收集到的资料和口供给秦唯。
“能扎死两代女儿,还能是什么良善之家吗?我相信他们平日里都还是披着‘普通人’的人皮,可就是普通人也一样会有磕碰会和人结怨,哪怕他们那地方都被这样的传统洗脑了,也总会有人愿意站出来的。”秦唯非常有把握。
真正的坏人得是她这样的,行善积德做一辈子好事,遵纪守法过马路都不闯红灯,这样的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提防。反而是那种里“顺便干一票”的flag的人就会很容易在小事上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