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如韵下意识得要捂鼻子，却看到秦唯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得从面包车上抱下来最靠近门边的孩子，那是一个三四岁大的男童，男童的头发结成一缕一缕，面色乌黑满是泥垢几乎看不清五官美丑，身上的衣服遍布脏污，这也就罢了，可他的衣服上分明沾染了棕黄色的污渍。

“别怕啊，阿姨带你去洗澡澡，好吗？”秦唯的声音柔和得不可思议，可那个孩子却好像完全没反应似的，不知是睡还是醒。

秦唯也不在意，走得快步子却很稳，还记得回头招呼辛如韵：“妈，你来水房帮我好吗？”

辛如韵是自己要来帮忙的，又不是来看热闹的，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秦唯的动作很快，辛如韵的动作只是慢了一点等她到水房的时候秦唯已经快手快脚得把孩子的衣服脱了，拿了花洒往他身上浇温暖的热水，那热水流过孩子的身体，再落在地上就已经变了颜色，守在水房的那个叫俊杰的男孩子拿了一个塑料袋把他换下来的衣服装在起来，透过透明的塑料袋，接着灯光辛如韵才看清，那污渍分明是失禁后沾在身上的屎尿！

这个孩子是这样，别的孩子也差不多，难怪秦唯不让她沾手别的孩子直接把她拉了过来。

“妈，帮忙拿一下花洒。”秦唯的呼唤让辛如韵回过神，忙不迭得接手，看到秦唯拿了洗发露把这个孩子从头发开始往下搓洗，到了身上就换了肥皂，辛如韵不明白。

“为什么不用沐浴露？”旁边明明摆着的，反而肥皂像是新的。

“有些孩子皮肤敏感，不能用沐浴露，会起疹子，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过敏体质，只能先用肥皂。”秦唯丝毫不介意孩子身上的脏污，连浴花都不用直接动手。

一层又一层的泥垢从孩子身上搓下来，打了三次肥皂这个孩子身上的水才干净了，拿大毛巾裹了，擦干净身上的水渍，俊杰已经伶俐得拿了一套干净的旧贴身保暖内衣过来。用毛巾包住湿淋淋的头发，把干净的衣服给他穿上，又裹了一件外套，秦唯才把这个孩子交到辛如韵手上。

“妈，你帮他吹一下头发好吗？”

辛如韵一直都是拿拿花洒，递给衣服之类的事，好不容易接手了孩子还有点受宠若惊的错觉。这个孤儿院看着不起眼，内里布置倒是周全，连吹风机都有婴儿吹风机、儿童吹风机和普通吹风机的差别，辛如韵养尊处优多年却也带孙子孙女，这些东西都是用惯聊，并不手生，然后就看到秦唯抱着另一个孩子进来，给她打下手的人换成了俊杰，依旧熟练且迅捷。

掌下的男孩瘦骨嶙峋，脸上的肉都瘪了，衬得一双眼睛格外得大，也更显得浑浊而无神，呆呆木木的，帮他洗澡揉搓了这么久都没什么反应，仔细观察了好久才能看出他眼底泛出一星半点的喜意。

这个男孩儿也就和杨欣差不多大，辛如韵看的眼底都泛酸，良久，突然听到两声细细的嗓音。

“谢……谢。”声音沙哑不像是儿童的清脆，甚至就连这两个字也吐得甚是艰难，在吹风机的嗡鸣下都差点没听清楚。等意识到他了什么，辛如韵就觉得像是被人照着眼眶闷了两拳，眼眶一酸眼泪不争气就冒出来了。

把孩子抱到之前给他们整理好的房间，辛如韵发现这个孩子五官长得还挺不错的，虽然还没长开但是比例协调，若不是瘦成这样应当也是个漂亮孩子。

于慧还在和送孩子来的警察交接手续，另外几个孩子还瑟缩着等着排队去洗澡，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停车的声音，紧跟着孟颖和她的未婚夫唐恭梓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修长的人影，辛如韵看燎时就是一阵蛋疼。

洛倾夭？他怎么来了？别以为在游轮上他给秦唯送价值不菲的织成裙的事儿她不知道！

辛如韵当机立断，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儿砸，你再不来就又有人要挥锄头挖你墙角了！

“院长，我去帮忙。”孟颖只是打了个招呼就抱起一个女孩子去了水房，留下两个大男人在外头面面相觑。

“唐，洛，过来帮忙搬东西。”唐恭梓和洛倾夭于慧都熟，也不客气，直接指派了任务。

“院长，你这里人手充足我们就放心了。”警察合上文件夹，“接下来几，还麻烦你了。”

“应该的，不麻烦。”送走了警察，于慧才注意到辛如韵，愣了一下才想起她的身份，“杨太太？您怎么来了？”

“你面前可有两位杨太太，院长叫的是哪一个？”辛如韵看了一眼帮忙搬餐点洛倾夭，声音放得有些大。

于慧能当走过孤儿院的院长，应付从官到民的方方面面，情商自然不是问题，起场面话来也是毫不含糊，接着寒暄了一大串：“……招呼不周。”

洛倾夭和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辛如韵暗暗咬牙还能跟于慧熟练寒暄：“我就是来帮忙的，哪里还要人招呼？”

正巧这个时候秦唯抱着个头发还有些潮气的男孩出来换下一个，看到来人招呼的也熟稔：“唐公子，洛哥。”

于慧就是眼睛一亮：“那我就不客气了，您和阿唯一组，可以吗？”

你自己的婆婆，自己伺候去。

秦唯自然毫无异议，可抱起手下的孩子却觉得分量不对，伸手一波左腿膝盖以下竟然是空的。

秦唯登时就是一阵气血翻涌上脑，等脱了衣服辛如韵也看到了，不仅身上有层层叠叠的旧伤疤，左腿齐膝盖骨断了，右腿也有些畸形！

“这是弄伤孩子让他们去乞讨？！”辛如韵知道这样的事情干，但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证过！

“这些年还好多了，早些年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的孩子，几乎每个窝点里都有三四个这样的孩子。”可是不管经历过多少次看，秦唯依旧是义愤填膺！

这个孩子年纪稍微大了一些，八九岁的模样，对两个漂亮阿姨给他洗澡还有些羞涩：“我，我自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