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了?没过二十吧?”杨彦忍不住问道,心里反复默念与未成年人发生情感交流是不道德的!
“十七?十八?十九?大概吧,不记得了,反正无所谓。”她就是一缕偏激的恶念,从秦唯记事起,或者更早一点,从她意识到秦嫣嫣的好和丁诵的坏并且因此产生仇视的时候开始就开始生根发芽,只是来自秦嫣嫣的善念一直压抑着她,因为秦嫣嫣的求死之意而爆发成型,哪里得上年纪呢?
女孩随意的口吻,不知道为什么却让杨彦心一阵揪着疼。会不知道自己生日的年岁的,都是极为不受期待和重视的孩子。这个女孩姿容如此出众,聪明有机智,还有这么一手神奇的易容本事却年纪就在平民窟里混迹还不知道自己的年岁,想来就是流莺的后代了吧?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杨彦尽量装作随意得探问。
可是女孩儿却认真了。
“这就没意思了啊,大叔。”
“什么?”杨彦还想装傻。
“萍水相逢也不是缘分啊,你看我就没问你嘛,你这么刨根问底做什么呢?反正一会儿就各走各的路,你还要查我户口是职业病?难道还要普渡众生救我脱离苦海?”
女孩干脆利落得扯下了杨彦的遮蔽和掩藏。
我真的可以!杨彦一滞,差点脱口而出!
那对他而言真的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可是,强大的职业操守和保密纪律让他强行止住脱口而出的话,把辩解归于沉默。
他现在只是个来执行追逃任务却被黑帮追杀的警察,不是飞扬继承人,不是国安新星,更不是硅谷新宠,他能帮他什么呢?
沉默就是这么突如其来,却持续漫长,杨彦沉默得帮她处理完伤口,再也不出一个字。
“醒了,面吃完了就该走了。”女孩进了屋,不一会儿就拿出了一个盘子,他醒来就是在那个房间,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而状态不佳,但是观察周围的本能却没有消失,他可没有在房间里看到那些东西。
“这些是伪装工具?”杨彦看着非常神奇,这就是把她一个清瘦且平坦的中国女孩变成身材火辣的印度尤物的工具?
“你要是顶着这张脸从我这儿走出去,不到晚上我就得替你被抓回去顶罪了,我好歹也是救了你一命,你可别害我。”丁紫撇了撇嘴,拿起一滩棕褐色的东西就糊在他的脸上。
“救命之恩,你要我怎么报答你?”杨彦问道。
“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要你以身相许?”丁紫了个冷笑话,“给我张支票呗,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不为难你个警察,你自己看着给吧。别话了,不然要裂了。”
涂涂抹抹摆摆弄弄,杨彦就眼睁睁得看着镜子里自己英武俊朗且东方的五官慢慢变成一张平庸的西方男饶脸,而且似乎还带了几分猥琐的飨足,身上的装备同样要换掉,甚至就连双手脖子这样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做了一层伪装,而且不止如此,女孩还要求他走的摇摇晃晃,步履轻浮,一副事后的模样,细节具体到了每一个层面。
“嗯,行啦,就这样了,走吧。”女孩坐回桌前继续嚼着冷掉的,已经凝了一层油花的面,“去领事馆要转车的,怎么走我也没去过我也不知道,街口那家餐馆的老板娘人不错,你要是不告诉她刚从这栋楼出去她绝对很乐意回答你。”
“这栋楼是什么意思?”杨彦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丁紫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他:“我这样的人住的地方会是什么地方?”
流莺住的地方,当然是流莺的聚集地,每都有不同的男人在这里进进出出,在这片街区,随意敲一扇门出来的都是一个浓妆艳抹搔首弄啄女人。
丁紫也不理傻掉的杨彦,吃完了面,她也不洗碗,就打开一台笨重的电脑看韩剧,时不时前仰后合,却不抬一下头:“你还不走?难道真的想给我来一次?可是你身上没钱,我给你做了易容没收你钱还不够,这事儿你还想赊账?我跟你讲,我这人做生意很有原则的,交钱上床,概不赊欠。”
这话简直听不下去,杨彦踌躇了一下,还是挽起袖子帮她把碗洗了厨房清理了,她给他手上做的伪装哪怕沾了水都没见得有几分褪色,他仔细看了好几眼才放下袖子:“这两你就先别出去了,可能会有危险。”
“不上工我吃什么啊?行了,你走吧,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女孩不耐烦的摆摆手,眼睛一瞬都不离开荧幕,
杨彦张了张嘴,还是关上了房门。丁紫就继续没心没肺似的笑着,等他走得远了,楼道里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那笑声才渐渐消失,大张着嘴,却没有声音。
他一定是个好男人,有风度又守礼,受过良好的教养有着过硬的君子品性,极为吸引饶。尤其是对她这种沉湎于黑暗的飞蛾来,他就是那一团让她烈火焚身粉身碎骨也要靠近的火。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丁紫,你就是个孤魂野鬼,没有身份甚至连身体都不是你的,你只有一个秦唯讨厌的,被抛弃的名字,一颗来自丁诵的阴毒心肠,一半来自丁诵的脏血,你有什么资格去撩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黑户的后代还是黑户,只能靠出卖肉体过活的最低等的雏,妓,这个身份才是最适合丁紫的,男人你想都不要想!
哦,不对,秦嫣嫣的女儿那么好那么好,她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人,但刚刚那个警察他有什么好?只是长的比较好看罢了。
再了,捡来的有什么好?看看秦嫣嫣捡回来的丁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可秦嫣嫣的女儿是秦唯,只有秦唯,丁紫只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渣丁诵精心计划下的犯罪产物,是他丑恶罪行的证明!你只配在这个臭水沟里发臭,发烂!你还存在做什么?你还存在做什么?!
撕裂一样的疼痛袭,她的身体却像失去操纵的傀儡,双眼木然,再无神采,却依旧凭借本能给自己做了伪装,消失在了这片混乱复杂的贫民区。